“不知太后娘娘唤臣妇进宫所为何事?”懒得与高坐上的女人打太极,苏长夏出声打破似是凝固了的气氛。
见她开口,卫氏僵硬的脸上扯出个笑:“你是如风新进门的媳妇,合该叫我一声姑母。”顿了顿,她脸上慈和一片,“自家人,不必这么外道。”
自家人?
苏长夏嗤笑一声,掩去眼底冷意。
凤仪宫中燃着袅袅熏香,熏得人昏昏欲睡。与卫太后不咸不淡的你来我往了几句,卫太后见苏长夏实在冷淡,便又将话头扯到那云英未嫁的表姑娘身上。
“宁儿今年有二八年纪了罢,家里可有为你相看个儿郎呐?”卫氏拉着小姑娘的手,温和地问道。
表姑娘羞红了脸,只是摇摇头,臊的不愿开口。
苏长夏冷眼瞧着,只看卫太后殷勤地左询右问。想起表姑娘那个与太后关系极为亲近的母亲,她心中升起一股极度的不耐与烦闷。
一时想到心中那个众人甚至连姓名都不敢再提起的少年,又听闻卫太后恰好提到新皇的婚事,苏长夏终是忍不住开口:“太后娘娘莫不是忘了,陛下登基时便颁下诏书,不纳后妃,不立后宫。您如今这般做法是要叫陛下在天下百姓朝臣之前言而无信吗?您又想要置表妹于何地?”
卫氏闻言,笑意维持不住,嘴角倏而耷拉下来,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她拉着表姑娘的手紧紧攥起,恨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后,哪有皇帝不立后宫的道理!我儿荒唐,你们这些坐下臣百姓的也跟着胡闹不成?!”
苏长夏见她神色阴冷,也是冷笑道:“立后?便是立,也是立你卫家的皇后吧!”不屑地瞥一眼旁边一脸无措的表姑娘,苏长夏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打的好算盘!只可惜,陛下英明。”
话一说完,表姑娘顿时煞白了脸色。
卫氏老一辈的人总是看不清状况,还在闭眼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殊不知,这如今卫氏一族堆叠起的荣耀与尊贵,皆是来自小一辈的骁勇足智与忠君不二。
又与他们这群被利`欲熏蒙了眼的人何干?!
“你!”卫氏一时气血上涌,心头一阵血气翻滚,呕的一声,她突然拿锦帕捂住嘴,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脸比纸白,卫氏身体剧烈颤抖着就要倒下,她身边的表姑娘慌然大喊一声,“血!太后娘娘吐血了!”
凤仪宫中,只有一宫婢慌忙上前扶住太后,嘴里大喊着传太医,其他侍人却仍旧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苏长夏静静地看着一切,复又平静开口道:“太后娘娘既然身体抱恙,那臣妇今日就先行告辞,下次再来宫中叨扰一二。”
“小表嫂,娘娘如今这般情势危急,你怎的能如此就告辞了?”表姑娘瞪大眼睛,焦急的围在太后身边,死命掐着她的人中穴。
苏长夏只平静的看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凤仪宫外走去。凤仪宫里燃着的熏香,早已让她几欲作呕。
迈出殿门之时,她分明听见殿里传来一阵喜悦的惊呼。脚步顿了顿,苏长夏颇为失望的掩下眼底的恨意,只道这卫氏命大。
走出凤仪宫中不过几步,她便被明黄色的仪仗队伍拦下来。
身着繁复龙袍的男人高坐在龙撵上,垂下的旒冕遮去了他的表情。
齐胤神色淡漠的看着苏长夏。
苏长夏亦然。
漫不经心地来回摩挲着腕间缠着一根红绳,红绳的结扣处绑着一枚不起眼的铜钱,这是齐胤后来从那个名叫上央的小太监身上搜出来的。
这曾也是少年身上的物什,只是他不愿思考那铜钱为何去了一个小太监身上。
“刚从凤仪宫里出来?”他问。
苏长夏点点头,突然轻笑一声道:“陛下也是要去凤仪宫吗?”
说完,她不待男人回答,先自己摇了摇头,摊摊手又道一声:“真是可惜,陛下方才错过一场好戏了。”
齐胤只是回以淡漠一眼。
两人互相平静对视着,末了是苏长夏率先熬红了的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恶意与嘲讽:“好人不长命,恶臭遗千年。您说这是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连那难闻的味道都是一般无二,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没有熬过去,该死的人却一次又一次挺了过来?”
一众宫侍陡然跪趴了一地,战战兢兢。
“苏长夏,若非你曾是他的女婢,朕现在就能治你的死罪。”良久,齐胤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眼里是一片枯井无波,“你出宫罢,以后莫要再来了。”
苏长夏闻言一愣。
秋风扫过,男人的旒冕微微摇晃着,模糊了他的面容,低沉有力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苍凉与凄冷,死气沉沉的仿若狱鬼,自远处飘来:“你且放心,朕不会让他白白死去,那些他曾经经受过的,朕都会替他亲自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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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一月,齐皇宫中便走漏出消息,说是太后疯了。
那日的表姑娘在回到卫家之后,便闭门不出。不过三日,便确定好了亲事。
苏长夏冷眼瞧着这一切,只听卫如风笑嘻嘻地在他边上讲着燕京里的稀奇事。这个男人向来口无遮拦的,在她面前更是喜欢溜嘴皮子,似乎京中所有的风云色变都与他无关,也并不像卫家的既定的下一任掌事者。
“长夏,你却不知道,昨日我有同僚跟我说,合`欢阁里多了一个稀奇物。”明明屋里只有两人,卫如风却压低了声音,像极了分享秘密的孩童。
苏长夏左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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