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为先生!”夏目急急叫道,“您在做什么呢?”
“你来了?贵志。”佐为抬眸一笑。
光说过,佐为的眼睛是深邃的紫蓝色。夏目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时,觉得那就像日出前沧溟色的天空。但是,映着秋之夜宴点点的红光,乍一看,竟让人觉得里面说不出的寂寥。
夏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猫咪老师忽然变成进藤君,让您不高兴了?”
佐为摇了摇头,唇角仍牵着一缕微笑:“怎么会呢?”
“猫咪老师在进藤君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它有时会变成熟悉的人到处走,不仅是进藤君,最多的是我的外婆玲子,当然还有我……它有一次还冒充我上学呢!把我的老师和朋友都得罪了,我生气得不得了——”
夏目无法忘记他被关在瓶子里,看着猫咪老师冒充夏目四处耀武扬威的模样。他气得哐哐地猛敲玻璃瓶壁。
“贵志。”佐为打断了试图解释的有些手足无措的夏目,他笑着说,“我没有介意。倒非常惊喜,原来,现在的光是这个样子的。比我离开的时候高一些、俊一些了。”
夏目看着佐为,此时他复又低下头去,很有耐心地凿着手里的竹子。方才他提起光的时候,那紫蓝色的眼眸里是什么?是爱怜?极度的思念?抑或是与他重逢的渴望?
“那您想不想见到真正的进藤君?”夏目轻声问,“您现在不再是幽灵……您是人类了。你可以见他,跟他面对面地下棋。”
夏目亲眼目睹过无数人类跟神明、幽灵、妖怪的羁绊。诸如露神与花子奶奶、铜与浅葱、章史先生与萤小姐、哨子与洋子小姐。但它们之中没有一个不是以悲剧收场。露神消失、花子去世;铜惨死、浅葱独活;洋子只留下了一句话的信笺;深爱章史了半生的萤小姐,幻灭成了漫天萤光。
夏目希望他们重逢,不只是因为光两个月以来对他的照顾,更是因为,进藤光与藤原佐为,是夏目所见过的、唯一的例外。
“您想不想见真正的进藤君?”夏目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是难以抑制的轻颤。
“我想。”佐为答得毫不犹豫,但同时微微摇头,“但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把浅葱、还有你们留在这儿。”
他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的。
“我们是一直都得留在这儿的。”夏目说,“但您不是。您从来不是的,sai。”
夏目只希望佐为和光在一起,在属于他们的净土里,无忧无虑地下棋。
可佐为却说:“是吗?贵志。我用你的身体下棋时,是遇到过妖怪的攻击的。”
夏目眼睛一缩:“您说什么?”
“那个时候,是猫咪老师保护的我。你外婆的《友人帐》,还有你被妖怪不断追赶的原因,以及东京为什么一个妖怪也没有,我都知道。贵志……我和光一心一意下棋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忍受寂寞,被人叫“骗子”,被妖怪追逐伤害。”
“是这样不错。”夏目干脆地说,看到佐为眸中流露出来的怜悯,他抗拒地摇摇头,“进藤君说过,他很感激。我跟他没得比。我没有办法说我感激《友人帐》里的妖怪。但我不能否认,我从它们身上获得了另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有时候,我闭着眼睛,假装《友人帐》不见了,我再也不能看见它们了,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难过的。但好在那是假装。睁开眼睛时,发现妖怪们还晃悠悠地趴在窗边。好在,我还能看见。求一点点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可是进藤君不一样。他没有假装过您不在了,他以为您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当他睁开眼睛时,您却不见了——我都能想象他的痛苦。真的,不骗您,哪怕只是想一想,我就浑身冰凉。”
佐为定定地听着夏目的话,手里的一截竹管不知何时滚到了一边。他抬起手,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夏目能感觉到那双绝美眼眸里涌出的潮意,犹如千山雾岚。
“很多时候,我和进藤君都在病房里面对面说话。我知道您,他也知道《友人帐》,但我们都没有办法说多余的话。猫咪老师说我们就像两个被打穿了头洞的傻瓜,伤的地方都一样,但自己得捂着自己的。”
佐为忍不住莞尔,他拭去眼角的泪,捡起落在石阶上的竹管:“贵志,就算我要回到光身边,也让我先为浅葱做一点事,还有你。毕竟,是你们两个让我回来的。”
借着月光,夏目看清楚了佐为手里的那支竹管,顿时惊讶:“这是……您做的竹笛?”
“是yuliko给我的灵感。”佐为只说,“我也想起来了,你的灵魂离开身体时,也是浅葱用琴声唤醒你的吧。”
夏目想起了梦中的家,在枇杷树下听到的那缕悠扬的琴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一股微弱的召唤声,仿佛风过林梢:“《友人帐》……《友人帐》给我……!”
夏目一怔,仿佛掉进了最黑暗的深海里,熟悉的恐惧浸入骨髓。但佐为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他只是兀自问道:“贵志,你的灵魂离开身体时,到底去了哪里?”
夏目庆幸自己没有怕得叫出声。他不遑多想,便握住了佐为的手腕,拉着他走下台阶。一低头,却看见了一蹦一蹦地拾级而上的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我们回去。”夏目说。
“发生什么事了?”猫咪老师警觉地眯起了眼睛。
佐为刚以人类的身份回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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