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峻平显然没想到“雌孔雀”如此强势会在金钱下服软,以为其中有什么不可捉摸的大阴谋,诚惶诚恐的点点头,端正了自己凑热闹的心态,一有空就往英语办公室钻,亏这,他的月考成绩居然进步卓越。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
他去办公室,“雌孔雀”扒下了和蔼可亲的□□,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说:“你想好找什么题材了吗?”
苏峻平哆哆嗦嗦递上英语书,一看,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她哟呵笑了一声:“课文有很多人会用,不过背熟了也不是问题。你要充分运用你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读两段听听。”
苏峻平张嘴,不超过十个单词就喊停。他被狠狠的嘲笑了郊区音:“see读成say的音,啧,难听死了。”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垂着脑袋低眉顺眼,心里却想:“我个大傻逼报个球子!找个机会退了算了!”可惜拿钱办事的“雌孔雀”十分有职业道德,揪着他不放,逼他在国庆节期间背熟,还要检查。
下下周五就是演讲比赛。
而下周一周二是月考,然后直接放国庆假,放完是话剧和朗诵,朗诵完了是演讲,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把行程安排的鼓鼓囊囊,险些把学生噎死。
他们看完了类似断头饭的英语电影,三三两两的从体育馆走出来。
那是晚上,学校的路灯节约到了极致,开同不开一个样,只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块暧昧的白色斑。夜里的地黑漆漆的,延伸的路像块一望无际的奶牛皮。
高三最先看电影,接着是高二,苏峻平看高二那栋楼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灯逐渐灭了,归为黑暗。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非常湿润,他把头一偏,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对陈一霖说:“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在他身后的王文杰等人怪叫起来,陈一霖思索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那湖是个罕见的天然湖,据说是十多年前搬来的时候就有了,干脆把湖一圈种荷花,后来发现鲜花没有肚子实在,又改成了鱼塘。夜里只望见氧气泵在水面上探着个头,毫无景色可言。反倒是湖边有座凉亭,用木头搭了有些情趣;还有个长长的连廊,连廊上方种了紫藤萝乘凉,花开的时候像一挂将落未落的紫色瀑布。当然了,这是夜里,瞧不出什么。
苏峻平趴在石栏上,兴致很高的样子,翘着脚天南地北一通胡扯,最后扯到了要读的大学。
“阿霖想读什么大学呢?”
“还没想好。”
“专业呢?”
“也没。”
苏峻平噗嗤一下笑了出声:“真是随便啊,没有梦想的人都是咸鱼你知道吗?”
陈一霖坐在连廊里,看逼近珊瑚红的月亮:“有一件事我想好了。就留在本地读书,方便回家。”
“本省吗?”
“嗯。”
苏峻平又开始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似乎格外的高兴,陈一霖见着也一起笑了起来。
“别笑我啊,你呢?别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我也想好了,”苏峻平转过来,背对着月亮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要那种夏天还得穿棉袄,喝水走两小时路的地方,每天吃午饭前先去放个羊。”
陈一霖咯咯的笑,一边笑一边说:“那是什么地方?你去干嘛?”
“不知道。”
“这不也是咸鱼嘛。两面煎的咸鱼和只煎一面的咸鱼有什么区别吗?”
“只煎一面的会焦。”
陈一霖笑着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凉意。他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是雨。
“下雨了,回去吧。而且晚自修已经开始了。”
“好。”奇怪的是苏峻平没有撒娇打滚求他再待一会儿,而是和陈一霖一起回去了。
回程一路无言,像是刚才的话透支了后面的份,在走楼梯的时候苏峻平突然开口:“我记得去年的英语演讲是你参加的。”
陈一霖有些奇怪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还是点了点头:“没错,今年本来也想参加的。”
“那为什么不一起去,每个班有两个名额吧?”
陈一霖笑了一下:“最近太忙,不去了。你演讲的时候,我会来加油的。”
上了楼,视野一下子宽敞起来,苏峻平看着走在前面的陈一霖,他的衬衫随风微微摆动,像一条银白的尾边的鱼。
他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我报名难道是为了和他一争高下?”
这个念头在出现的瞬间被飞快否决,陈一霖于他,是只可仰望的存在,给他八辈子也赶不上人家。
他们回教室引起一阵小小骚动,八卦的王文杰十分好奇他们在树丛茂密的湖边干了什么,可惜没人睬他,自讨了个没趣。
又过了两天,考试开始了。
高中的生活实在太单调了,考试实在是千篇一律,可每次都考得人抓人心肝似的难受。谢老板见怪不怪的告诉他们,到了高三除了正常的月考以外,还有每周一次的理综数学和英语考试,哪天他们对考试没感觉了,他们就成功了。
苏峻平听见这话,心里啧啧两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对考试麻木了。
考完英语直接放假,甭管看没看懂,都高兴的像是考了一百五一样,去各处浪,苏峻平照旧是网吧,陈一霖照旧是回家。
国庆节第一天,他吃过午饭刚做了半小时功课,奶奶就告诉他,批发市场来了电话,说前几日订的芡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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