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迟衡忽然想通了。
四年前,在夷州时,兵荒马乱都挺孤单无助,辛怜多想找个伴留下,自己着实不懂。假如放到现在,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会先应承下来,把人留下总是可以的。后来,自己答应辛怜照顾辛阙,也没有做到,把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年小辛阙轻而易举地甩给了岑破荆和梁千烈。那年事情太多,自己也是个半大小伙,哪里顾得上照顾小孩——可是,先是轻易承诺,后是轻易抛弃,他始终欠这姐弟俩。
时间过得飞快,连辛阙都长到自己当初那个年龄了。
不是不耐烦,而是心怀深深的内疚,承诺而没有丝毫兑现,他无法面对被自己轻易抛弃的任务,往事虽然已去,心底还是愧疚的。
许久,迟衡长叹一声,望着辛阙:“当年答应你姐姐照顾你,是大哥爽约了。那年出了一些事,大哥没法在夷州待下去才把你撂下的。说这些都太迟,大哥怎么给你赔罪都不够,但你别因为和大哥置气就胡来。”
辛阙也不闹腾了。
半晌鼓着脸说:“我知道,钟大哥死了你才走的,我没怪过你。我姐走也是为了奔个轻松日子,以后好了她会回来找我的。”
“那你还总和大哥作对?”
“我没有。”
这还没有,反了天了才叫有吗?迟衡苦笑:“你是夷州军,我不能越厨代庖。为什么非等我给你分派任务?该练兵你就练兵,该补充军粮就得补充,出兵的时候自然就叫上你了。我刚才下手重了吧,疼吗?这都是手下留情的,真要狠下心来轻轻松松要你两根肋骨没问题。”
辛阙吸了下鼻子,往迟衡怀里缩了一缩。
不折腾能死啊!抱着有点怪,亏的是年少,还是能抱得住的。难得乖得跟兔子一样,迟衡搂着辛阙的肩膀好笑地说:“肋骨疼吗?腿疼吗?”
辛阙本就性格直率简单,手指蹭了蹭鼻子,露出受伤的表情:“下午我破哥让我找你谢罪,你们又没守卫又没遮拦……后来我又去找你,他躺在床上我以为是个军|奴,要知道是大哥的人我打死也不会碰的!”
迟衡苦笑:“不知者不怪罪。”
“迟大哥真的不介意吗?我明天找根鞭子给燕大哥赔罪去!”辛阙声音低低的,倒是挺诚挚,没有不情愿。
“……你真是,让大哥说什么好。”
迟衡被弄得哭笑不得,本来想着辛阙要是顽固不化,就顺势遣回夷州算了,想不到互相发泄了一通后辛阙出奇的听话。算了,改明天派遣个小兵却查一查辛怜的下落,当初被送给了太守,是个人物总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的无心过错是不可挽回了,尽量弥补。
拨开云雾见青天。
次日,辛阙红着脸给燕行道歉来了。燕行大度,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依旧去练那水上漂。燕行不当一回事,辛阙也知错就改,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这一页轻飘飘地翻过去了。
迟衡也长了个心眼,就把辛阙当乾元军的将领来指使了,白日里让辛阙整兵、练阵、行军,晚上也不消停将他扔给石韦,让他在一旁听着众多将领知事在一起议事,管是能懂不能懂都压在凳子上,总之就不让他有一刻休息的时候。
一旦忙开来,辛阙就不滋事了。
每完成一项便立刻兴高采烈地跑去告诉迟衡,迟衡少不了夸他几句,也亲手指点。要说计策战略,辛阙绝对没有那根筋,他胜在年轻,一身好技艺技压群雄,都不能小瞧他。
见辛阙手下没有谋士。
迟衡便试探景朔,景朔聪明,道:都是攻打泞州分什么彼此。
迟衡在辛阙面前将景朔狠狠褒奖了一番,说他在战事上运筹帷幄,策谋深长云云。辛阙立刻对年长自己十岁的景朔肃然起敬。景朔性格温和,柔中带刚,治一个性格单纯的辛阙自然不在话下。景朔说什么,辛阙就做什么,二人一文一武,出奇融洽。
且说将俘虏收拢整军,迟衡将兵士井井有条地划分开来,容越发左军,岑破荆发右军,石韦、霍斥发中军,其他如池亦悔、辛阙等人则做支翼,也归石韦调遣。四军一气呵成中间绝不停歇,直到攻下泞州。
次日就出征。
怎么攻,自然是因地制宜,四军配合,大局一定大家领了命散开。辛阙琢磨了一下,不满地拽住了迟衡:“迟大哥,我要跟着你打战。”
岑破荆撇嘴插了一句:“那你就当迟大哥的贴身护卫吧!”
迟衡笑:“我要领一支军去矽州与泞州之界与麻行之合军,一起进攻泞州,现在是九月,十一月前必须拿下泞州,不然拖到明年郑奕就缓过来了!”
辛阙满心不甘:“我要跟着你!”
不等迟衡回答岑破荆又乐了:“放心吧,你大哥现在跑不了了,他已经被乾元军捆得死死的了——还是跟着你破哥吧,别瞎折腾了。”
看着四军齐发,如黑云一般像泞州深处进攻,一切如规划那般训练有素。
迟衡则领了一支快军向西进发。
迟衡与麻行之暗地相约在矽州与泞州的边界山脉灵帝谷会面,因此番进军比预期快三日,迟衡还得找个秘密的地方驻扎下来。
灵帝谷地势峻峭,此处汇合极为隐蔽。
灵帝谷旁有个大城池名灵城,灵城是重军驻扎,迟衡没打算强攻,他计划将周围城池全部攻下之后,灵城就孤立了,彼此再怎么攻击都来得快。但既然离得不远,还是得去探一下周遭环境,也为日后的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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