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雪烛立在陈和尚面前,眼里仍是一派淡然,说出的话里却夹着一股森冷:“大师乃是出家人,怎会是一副急性子?”
“莫急?”陈和尚将法杖重重掼在地上,平地起了一波震动。
躺在茶棚栏杆上正在假寐的柳公子睁开了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两个人。
陈和尚嘿嘿一笑,对着康雪烛不屑一顾地道:“康先生,老衲岂是着急之人?小王爷最近愈发神秘莫测,所作所思对我三人不愿多说,老衲只是不明白,小王爷既然唤我三人前来,又多次单独行事,到底是何打算!”
陈和尚所说,亦是康雪烛所担忧。然而,康雪烛比陈和尚多知道许多,但康雪烛不能多说。
“小王爷只是追求一个平衡之局罢了。”康雪烛拍了下陈和尚的肩膀,示意陈和尚稍安勿躁,但他给出的答案,并不能令陈和尚满意。
“这是何意?”陈和尚果然追问。
康雪烛并未多言,他走进茶棚,给陈和尚喝空了的茶杯里加满了茶水,将茶杯递给了陈和尚。
“大师若觉得光阴虚度,不如去度化几户村民如何?”
康雪烛的话音刚落,柳公子便勾起了嘴角,一丝冷笑悬在了他的嘴边。
陈和尚推开了康雪烛递来的茶水,拿起自己的法杖绕过茶棚的小径就往茶棚后的一处南诏兵营走。康雪烛看着陈和尚的背影摇了摇头,陈和尚是笃定要把这笔账赖在建宁王头上了。
等陈和尚走远,柳公子才从茶棚的栏杆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柳公子接过康雪烛递来的茶杯,仰头将茶水一干而尽。抹了把嘴,柳公子冲康雪烛挤了挤眼,康雪烛猜到柳公子要说什么,陈和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柳公子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小王爷这算盘拨得太过精妙,恐怕防着他的人也已经蠢蠢欲动了。”柳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关隘,有一群天策士兵正在关隘边整装待发。
康雪烛瞪了眼柳公子,拂袖就走,柳公子又给自己杯里斟了杯茶,喝完了这杯才往康雪烛退去的方向走。
“平衡之局么?”柳公子手掌用力,隔着十步外,在茶棚栏杆之上刻下了一枚“宁”字印记。
也不知南诏这场谋算,到底谁能胜出。
李倓离开融天岭已经三日。孔雀王妃盛装相迎,极尽谄媚。李倓怀抱美人,口含孔雀王妃喂下的美酒,俊逸的青年眼里丝毫不带情意。
“殿下放心,臣妾会安排人将他们的对话记下。”见李倓没有什么兴致,孔雀王妃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李倓。
听得孔雀王妃这句话,卧在榻上的李倓微微抬起眼皮,手搭上伏在自己胸前的女人脑后,轻轻抚摸:“闻得王妃此言,小王甚是感激。”空出的手勾起了孔雀王妃的下巴,孔雀王妃的眼里满是娇羞与妩媚,这样的绝色女子如今为他李倓所有,李倓自嘲地笑了笑,避开了王妃投来的旖旎目光。
孔雀王妃不依不饶,纤纤素手搭在了李倓的胳膊上,将自己姣好的脸蛋贴在李倓的下颚,柔声说道:“臣妾哪里让殿下不满意了么?”
“没有。”李倓将孔雀王妃搂入怀中,故作温柔地道。
这个世上的女人,再美也比不上他的亲姊李沁。李倓很早就不知该如何去爱人,如何去被爱。李沁的死,李唐皇室的冷漠,在李倓的心里逐渐化为了复仇的火焰。就算此刻怀里抱着温暖的女人,李倓心里也寒冷如冰。
孔雀王妃早已习惯了李倓的冷漠,李倓是个无情人也是个伤心人,她不是个痴情的女人,李倓不爱她,她也不爱李倓。在诡谲莫测的皇室,没有谁会对谁表示忠诚。唯有傻子,才会将整个心都献出去。
“还有,劳烦王妃替小王问南诏王借一样东西。”
“何物?”
“安禄山交予南诏王的信。”
李倓回到融天岭行宫的时候,与李承恩擦肩而过。
李倓坐在孔雀王妃给他准备的车辇中,透过帘缝,望见了身边走过的一队天策士兵。经年不见,李承恩的面容已有了风霜的痕迹。李倓收回眼,守卫大唐的忠勇之士踏上他乡之土,十五年前,也曾有一队天策士兵将他与李沁送往了遥远的吐蕃。李倓对天策军没多少好感,对他们的统领李承恩却例外,李承恩是与他同样由姐姐抚养长大的男人。
坐在车中的青年等那一行天策兵走远才收回了徘徊的目光。李倓挑起车帘,夕阳照在车内,将窗边人嘴角的笑意染上一层暖意。
“终于,你们都来了。”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李倓双掌运力将信震碎,那是七日前柳公子从浩气盟信使手上偷梁换柱过来的。“不知道那边是否也进行的顺利?”李倓拿起身边的佩剑,剑柄上雕刻的腾云之龙清晰在目,这把剑似乎从未出过鞘,让人感觉不到剑上的寒意。然而,只要它出鞘,那便是惊天慑地的一场恶战。
作者有话要说:
☆、花间酌酒
李倓晚了三日才抵达南诏皇宫。彼时,南诏王似乎正在见客,李倓对前来替南诏王致歉的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这南诏王架子可真大,不知是谁竟能让他失礼于小王爷。”陈和尚悻悻地将法杖杵在地上,对李倓道。
李倓立在南诏王替他们安排小憩的偏殿里,眼光一直停留在偏殿门外。南诏王会见的是谁,李倓心知肚明。他故意迟了三日才到达南诏皇宫,等的便是这一刻。
夕阳渐沉,余晖透过偏殿窗棂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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