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各个诸侯国使者朗读礼单的声音,有时候出现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和称呼,商洲王就会叫人抬上来看一看,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对哪样东西流露出喜欢之情。
气氛却是逐渐的放松了,秦墨听到身旁有两个人在小声议论着商洲王的出色容貌,他握紧了拳头,终于偷偷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让秦墨差点儿瘫在座位上,心中那一丝侥幸终于消失,虽然商洲王隔着自己很远,但是只由那一眼,他就可以断定,这位少年天子,就是那天在林子里猎杀两只老虎而负伤的少年。
究竟是怎么回事?堂堂天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侍卫跟随?为什么会独身陷入那样的险境?日后他又是怎么回来的?看他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痕的样子,难道他的伤这么快就都痊愈了吗?
秦墨脑子里的想法就好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而在这一团乱当中,有一条线却是十分的清楚,那就是: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怕是要糟糕了。
“西川国世子秦墨上前。”
冷汗顺着光洁的额头滑落,秦墨真希望太监漏看了自己的名字,然而他的祈祷并不为上天所接受,不到半刻功夫,太监就读到了他的名字。
深深吸一口气,秦墨镇定的从案后站起了身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决不能在这朝堂上丢了西川国的脸。
商洲王原本斜斜倚在宠妃绿妲怀中的身子在看到秦墨那一刻,猛的一下子坐直了,他的双眼中露出猎豹在看到猎物后的嗜血兴奋,但是他很快便收敛了这股突然表现出来的兴奋,而重新恢复成古井不波的面容,精悍的身体又渐渐向着绿妲倚了过去。
秦墨手里捏着礼单,平静的朗读着西川侯国贡献给洲王贺寿的礼物,没有人看见他优美双手所泛起的颤抖,也没人看见他额头的汗珠滚落,然后迅速隐入发间。
只不过十样东西,秦墨却觉得仿佛过了一年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才终于读完。他微垂首静静站在那里,好像是等待着判决的囚犯一样。
好在并没有令他恐惧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太监奸细的声音道:“西川世子退下,东流国使者上前。”
秦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回到席间,刚刚跪坐下来,就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原来只在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内,他已是汗透重衣。
大大松了口气,秦墨完全陷在劫后余生般的幸福中,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龙案后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才收回去。
从这之后,再没有一个人的礼物合乎商洲王的心意,他似乎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了,只等这些人读完礼单,便淡淡道:“众位世子使者一路辛苦,今天中午寡人在摘星楼摆宴,款待大家,晚上朝臣们各携家属进宫,我们君臣同乐一回。”
众人连忙伏地谢恩,却听一阵轻轻的娇笑声传来,接着脚步声响,商洲王竟是径自离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位少年天子我行我素冷酷无情,能这样无惊无险的觐见完毕,已经令众人庆幸了。
秦墨也站起来,随着人流向大门走去,忽听之前那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川世子请留步。”
秦墨转回头,就见商洲王身边那个中年太监正小跑着赶过来,到他面前站定,然后微笑道:“大王对你们西川国进贡的东西很感兴趣,想细细的赏玩,请西川世子带礼物去云罗宫候驾。”
秦墨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清澈的眼睛紧盯着太监,似乎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东西。
那太监微微的躲开视线,沉声道:“世子快去准备礼物吧,杂家还要去大王跟前伺候呢。”
“敢问公公,既然大王有兴致,刚刚为何不在这里看?”秦墨力求镇定的问了一句,然后又微微垂头,恭谨的解释道:“小臣头一次来商都,皇宫更是今日第一次进来,根本不知道云罗宫是什么地方,又要从何处走去。”
“大王的心思,杂家哪里知道?”那太监先前不满,及至听到秦墨的解释,才微微缓和了面色,轻声道:“世子不认识路也无妨,杂家吩咐两个小太监带你过去。”说完对殿中侍立的太监们道:“小正子,小原子,你们两个,等一下带西川世子云罗宫候驾,听明白了吗?”
有两个小太监当即脆声答应,秦墨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见驾,是打是杀都随那商洲王去吧。只可笑自己还以为逃过一劫,原来那商洲王看似慵懒无心,其实一早就认出了自己。
来到院子里点选好礼物,秦墨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带着十个宫女将礼物悉数捧了,来到气派辉煌的云罗宫,静静等待商洲王付惊风的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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