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能一人独坐席上,父母兄嫂与小侄女都不在身边,李徽仍是感染了众人的欢乐,身上亦是洋溢着喜色。待到同赏了驱傩之后,他便辞别帝后回到了濮王府——寝殿内灯火通明,本该冰冷孤寂的殿中温暖如春,他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软榻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李徽不由得怔了怔,忽然觉得视野中所有一切都变得空空茫茫,唯有那个身影最为清晰,仿佛刻印在他脑海甚至灵魂之中。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觉察到,王子献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何等重要。一时之间,他甚至开始有些迷惑——
这世间所有的生死之交、所有的知己,都是如此么?不仅灵魂觉得亲近,所思所想都能共鸣,就连望见他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想要不断地靠近一些。虽然太过靠近也令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但若是疏远起来却让他更加难受。
“玄祺,回来了?”就在此时,王子献发现了他,放下书浅浅一笑。
这一瞬间,李徽将迷惑与不解都埋在了心底,勾起嘴角慢行上前:“一回来便见到你,真可谓是惊喜。”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公开省试
每岁新年来临之时,便是大唐举国上下皆欢庆的日子。自年前的腊八、祭灶等节日开始,所有人都紧张而又欢喜地筹备过年;直至除夕驱傩、元日之后四处走动拜年;之后不久,便又到了最令人激动的上元节。前后三日宵禁取消,几乎有上百万人纷纷涌上长安街头观灯顽耍,摩肩擦踵,或挽手踏歌,或一齐胡旋,一派盛世繁华之象。
不过,这一回的上元观灯,仿佛与往日并不相同。皇城前矗立的雄伟灯楼下,格外圈出了一块地方表演百戏。喷火、吞剑、耍猴的,甚至还有花豹、猞猁、灰狼等驯服的野物,足以令人眼花缭乱。许是为了防止众人拥挤,周围特地搭起了环形的观望台,立在层层上升的台阶之上,谁也不必担心挡着后头人的视线,便犹如观赏马球赛一般自在。
直至灯节结束,灯楼灯树灯塔等都陆陆续续拆完了,那个观望台却一直在原处。且拆掉的灯楼灯树等的木头,都被运进了观望台中,每日足有上百人在里头出没,忙忙碌碌地不知在建造什么。
有好奇的百姓观察了几日,发现他们似乎正在建造两排房舍,简简单单毫无装饰,甚至只搭了个带房顶的架子,连四面墙壁都是空的。偏偏这两座犹如游廊一般的房舍,却建在了皇城前头,不伦不类,也不知有人正作何打算。
就在此时,皇城外张贴了新的敕旨,称因此前流言之案与诬陷贡举舞弊案影响者甚众,朝廷决定,此次进士、明经、明法等所有科的举子都须得光明正大地考省试。皇城外已经建起了考舍,举子们考试时,考官皆在场,由金吾卫负责在考舍间巡逻。而其他所有对省试感兴趣的文人雅士皆可立在观望台上,默声旁观作为见证。
此敕旨一出,不少州府解送的举子无不大哗。于他们而言,省试是何等重要之事?不啻于决定人生前程的关键,再如何谨慎对待也不为过。然而如今,他们这些自各州府脱颖而出的人,却被其他人当成指指点点的对象,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更多举子却很是不以为然。平日里在各类文会、诗会中,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吟诗作赋?谁不是在其他人跟前侃侃而谈,若是谈吐有物、气度从容,得到赞誉越多,声名便传得越广?怎么,在文会诗会中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偏偏省试的时候却是不成了?就成了侮辱了?
朝廷官员之中亦传来类似的质疑声音,觉得省试如此安排有些过于突兀了,完全不符合往年的规矩。而且,面对如此众多的围观者,举子们若是紧张起来,临场发挥失常,本次省试岂不是取不了足够多的人才?
面对他们的不解,新安郡王很是淡定地道:“真正优秀之人,就算周围人山人海,亦能淡然以对。这样的人物,方是朝廷最需要的人才。而且,历来省试也没有必须取够多少人的要求。取多取少,全凭举子们自己的能力。倘若他们果真过不得这一关,亦是他们尚有不足之处的缘故,还须得继续磨砺。”
“再者,省试便犹如朝廷举办的文会,只不过参加者需要具备足够的资格方能入场罢了。寻常的以文相会,皆容许别人在一旁聆听。为何省试却不能容许京中其他文士旁观?偏偏要关起门来考?简直不合情理。文士又非寻常百姓,绝不会做出有辱斯文之举。而唯有在他们的见证下完成省试,而后登榜一举成名,才可称得上是众望所归,才能得到所有士子的信服。”
刘祭酒的回应则更直接:“若是连这样的场面都无法应对,日后焉能平稳地处理各种突发之事?一乍一惊性情不定之人,本就不适合入仕。没有自信或者觉得无法接受之人,大可不必来考,由得他们去罢。老夫相信,这次省试,无论哪一科取出之士,定然是品性才华样样俱佳!!”
既然主考官与辅考官都如此坚持,其他官员便不再多言。有些默默地支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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