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徽怔了怔,她微微侧过首:“阿兄,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情。该属于我之物,旁人绝不能再碰。便是名义上该归我之物,也绝不能沾染上旁人的气息。否则,我宁可彻底舍而弃之。”说罢,她的一双眸子轻轻转了转,目光流动间既带着少女的娇俏,又含着极为锐利的锋芒:“阿兄呢?那份‘宝物’,究竟是想留在身边紧紧珍藏?还是彻底抛开?”
“既是兄长之事,你这个做妹妹的便无须跟着忧心了。”李徽却丝毫不曾动容,如往常那般将她送到了宫门前。长宁公主仔细打量着他,露出了怅惘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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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徽回到濮王府时,本能地感觉到王子献过来了。他便吩咐张傅母将珍藏许久的新丰酒取出来,随着夕食一起送到寝殿中。
果然,到得寝殿,就见王子献正对着一局残棋苦思冥想,看似投入其中,实则始终无法集中精神。李徽换了身宽袍大袖的衣衫,轻轻一拂,便将棋子都掀开了。黑白的云子落在地上,被惊醒的王子献抬起首与他相望。
“料想你今日心绪难平,我陪你痛饮一番,如何?”他的神情极为泰然,仿佛多日前再度发誓绝不轻易饮酒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借酒消愁?也好。”王子献浅浅一笑,“难得你有兴致陪我。”
“我的兴致一直不错。”李徽道。待到酒菜皆准备妥当之后,他亲自用阔口玉杯斟酒,清湛的酒液被玉杯映得带着些许翠色,倒映着旁边的灯火之光。当微微的涟漪漾开之时,竟是格外诱人。
李徽似是经不住诱惑,居然仰头就饮尽一杯,放声笑道:“好酒!!”
见状,王子献只得无奈地笑叹:“你都等不及让我斟酒,便自顾自地喝起来了。到底是你陪我痛饮,还是我陪你痛饮?”他也只得自己拿起玉杯倒酒。甫开始倾倒,浓浓的酒香味就扑面而来,确实勾得腹中的馋虫纷纷冒了出来。
然而,李徽却很是顺手地端过了他的玉杯,又饮了一口:“好酒……”
“……”王子献一愣,忍不住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他,“玄祺,你莫不是早已醉了罢?”
李徽举杯望着他,忽地一笑,刹那间犹如春花绽放,和风微醺:“你觉得我醉了?”
这一笑,几乎令王子献心荡神驰。他越发笃定他不知在何处饮了酒,应是带着醉意回的府。若非如此,怎会在这种时候,对他笑得如此毫无保留?分明前些时日还有些抗拒他的亲近,眼下却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些毫无防备的时刻。
“好,你没醉。”他只得叹息一般地应道——这样的笑容,他实在是抵御不住,浑身的血液几乎是瞬间便沸腾起来了,“若是当真没醉,便让我尝尝这美酒的滋味罢?”
李徽勾起唇角,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正当王子献哭笑不得的时候,他忽然欺近他,温热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了上来。
依旧带着冷意与浓烈香味的酒液瞬间便涌进了王子献的口中,伴随着一声低笑:“如何?这滋味……”
王子献完全愣住了,刹那间失去了反应,只能被动地随着口中的唇舌起舞。当他渐渐回过神之后,方眯起眼,顺着李徽按住他的力道缓缓躺了下去,仰视着几乎覆在他身上的人:“果然,这滋味,胜过万千美酒佳肴,足以令我一辈子陶醉其中,再也不复醒来。”
李徽俯首望着他,含笑一叹:“子献,你真容易满足。”
王子献摇了摇首:“不,我永远都不餍足。”
闻言,李徽笑了起来:“呵,是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人深谈
这一夜仿佛无比短暂,短暂得令人很是百般惋惜,更从心底觉得万般不舍。只是沉迷于耳鬓厮磨而已,繁星满天的深邃夜空便渐渐褪去了暗色,天边亦缓缓地亮了起来。不多时,角落的灯终于耗尽了油脂,忽然熄灭了。仅有微微的光芒透过窗纱与帷帐,朦朦胧胧地洒在二人身上。
少年人甫识得情滋味,只恨不得甚么事都不理会,继续抵死缠绵——或者仅仅只是与对方互相依偎,甚么也不做,甚么也不想,就这样度过每一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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