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寿节是朝廷里一件大事,尤其是皇帝有意大办,这影响力就更大一些。对桃华来说,最直观的影响就是,礼部给她拟定的六礼都要放到圣寿节之后了。
说起来这有点不很成体统。如按皇家的规矩,六礼一一行完,这中间至少要拖上一年,以示郑重。可是钦天监择出的成婚吉日,已经由皇帝圈定为十月初九了,如果从圣寿节之后开始问名纳采,中间就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是放在一般高门大户里,也没有这么着急的。
“这分明是礼部那边刁难王爷呢!”蝶衣气呼呼地道。
蝉衣正在绣一床帐子,闻言便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皇上是正月里就指婚了的,到十月也有将近一年,并不算不成体统。”
“怎么不算?”蝶衣睁大眼睛,“六月里才圣寿呢,怎么前头这几个月就不能先纳采问名?非要拖到这时候!”中间隔上半年左右,这事也就体面了啊。
蝉衣头也不抬地道:“要么让王爷去求皇上,将婚期挪到明年?”
“这怎么能行……”蝶衣蔫了。礼部这是看准了王爷已经年逾弱冠,等不得,这才敢弄出这样的事来。
蝉衣淡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要如何?”
蝶衣不吭气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王爷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恨不得早点娶了蒋姑娘进门,就算年纪等得起,他也不会愿意再等的。
蝉衣将纱帐绣好,招呼蝶衣跟她一起支开看看效果:“你有时间说这些,不如帮我把这帐子赶紧锁了边,眼瞧着天气就热起来了,王爷的帐子也该换了。”
蝶衣吐吐舌头,连忙道:“我来锁我来锁,明儿就好。”这段时间朝上为了太后圣寿要不要大赦的事吵得热闹,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忘记了时间,居然一眨眼就要进六月了呢。
蝉衣板着脸道:“早跟你说过,咱们是伺候王爷的,别的事听听就罢了,伺候王爷才是本份,才是最要紧的!”
蝶衣低头听她训了几句,趁着空隙连忙道:“王爷这会儿应该从宫里回来了,我去瞧瞧厨下的莲子汤熬得了没有。姐姐放心,这帐子我明儿一定锁好。”说完赶紧溜了。
应该说蝶衣的时间估算得很准,片刻之后,沈数就踏进了郡王府。邬正见他面上有轻松之色,就知道事情多半成了,笑问道:“王爷,可是那赦令下来了?”
“先生神算。”沈数的确心情不错,“今日鲁显上奏折,于氏一党并无异议,皇上也就‘勉强’同意了。横竖明年是太后整寿,有什么恩,明年再施也不迟。”至于明年要不要施恩,那就再说了。
“只是这般一来,属下有些替蒋姑娘担心。”
沈数目光微微一沉:“我也这般觉得。只是她说于阁老刚愎,不会将女子放在眼中。不过——还是派个人跟着她,免得万一有什么事罢。”
邬正点头:“此事属下去安排。另外,礼部将行六礼的日子送过来了,还有礼单等物。”
“我在宫里就听皇上说了。”沈数懒得去看,“太后过寿,倒成了他们的借口了。”
“依属下看,此时不要过于计较,早些成婚要紧。只是怕蒋姑娘会有不满。”
想到桃华,沈数就微微一笑:“这样的道理她如何会不知道?”只是桃华顾大局,他也要给她做脸才行,“记得父皇还给我留了些东西?”
“是有的。”邬正有点疑惑。先帝临终,给远在西北的幼子留了些古玩珠宝字画之类,还留了两座皇庄。这些东西,太后身为胜利者自然颇为大方,全都封存了起来,声言待沈数将来回了京城就如数交付。
沈数回京之后,这些东西他也没有去动。毕竟他的郡王府都是才盖好不久的,弄一堆东西回来往哪里搁?
“难道王爷是想——”
沈数点点头:“这些东西白搁着我也用不到,劳先生去点点,分一半给蒋家,另一半搁进聘礼里头。”一半当聘礼,一半给桃华当嫁妆,这就比较好看了。
邬正目瞪口呆地道:“……全,全部?”聘礼是男方出不假,但出完了就属于女方了,不管是女家自己留下,还是搁进嫁妆里头带过来,都归了女子的私产。沈数这一句话,就等于把先帝留给他的大半东西都送了蒋家姑娘。
“自然。”沈数想了想,又道,“也要她自己喜欢才好。另外这些年过去,未必没有人私下里做点手脚,先生找个有眼力的去瞧瞧,别把假的东西送出去。”古玩是比较容易做手脚的,万一将来被人发现那就成笑话了。
太后的圣寿节办得极是讲究,皇帝不但赦了一批人,还在京城各寺庙都施舍香油,在圣寿那一日点起了五千九百盏海灯,为太后祈福。
除此之外,外命妇入宫朝见道贺并赐宴,当然更是惯例了。桃华虽然还没有成婚,但既然已经得了皇帝赐婚的圣旨,连大婚的日子都定下了,太后也就传召她一并入宫。
“圣寿节是大日子,入宫的人多,姑娘只要大面上规矩不差也就是了。”尚仪局派来指点桃华规矩的这位姓郑,看面相跟海姑姑一样的刻板,但相处起来就知道脾性好得多了,“只是估计太后会将姑娘特别叫过去,这时候就万不可出错了。”
桃华觉得这事儿根本不用想,太后十之八-九是要把她叫过去的。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估计太后也不可能很明显地刁难她。
郑姑姑也是相同的意见:“最多是让姑娘行礼时多福身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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