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皮毛毛色如雪,滋润光泽,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下泛着光亮,煞是好看,这是罕见的银鼠皮,想制成这么一件袍子相当不易,不过在重华那里,永远都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惟公卿的视线从他的衣服上移开,既然重华要见他,他也没必要躲着。
在惟公卿走近的同时,重华转了过来。
这样刚好,免得他还得去喊他,‘找我有事?’
“给你送货。”
跟着重华的视线,惟公卿又看了眼地上那小山一般的货物,伙计们还在往里搬着,可见这批货数量不小。
‘多谢了。’他以为重华不会再和他合作,毕竟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但也没必要再对他好。不过这是重华自愿的,他当然不会拒绝送到兜里的银子,‘我不管店里的事情,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辛掌柜就可以了,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不方便跟着掺和。’
惟公卿委婉的表示,他和重华没有见面的必要,他这么说既不得罪人,又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辛掌柜就是货栈老板,他的名字是辛东方。
当惟公卿第一次听说他的大名之后,他足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梅管家是没心肺,这边又来了个新东方……
他这名字,还真挺有超前意识的。
大洹人民还真是博大精深,造诣了得。
惟公卿说着就唤来伙计,他让辛掌柜继续和重华交涉,他要回去看账了,就不再多陪重华,他还说有机会他会请他喝茶,也感谢他对店里生意的照顾。
“等一下……”
“出事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一个伙计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进来。
他吸引去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重华这话惟公卿也没有听到。
‘怎么了?’他问那满头大汗的伙计。
伙计指着门口,还没等回答,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
“爷,我刚听说,那货栈被一群官兵包围了。”
逝修打盹的功夫,梅管家就在他椅子边绕着圈儿,他很随意的搭着话,不过逝修一个字儿都没回他,梅管家也不气馁,继续在那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是卖了假货还是逃了赋税,怎么就被官兵围上了,前者还好说,赔付些银子,在不子关了店,可后者,按照大洹的历律是要杀头的。”
梅管家说着,还应景的摇头,长叹一声。
“不过也不用担心,历来抓的都是主事儿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倒霉鬼被抓去背了黑锅,爷您知道的,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宽阳官府一直不咋干净,塞点银子在街上抓个娃娃都能说是主犯。不过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倒霉吧……当然这也难说。”
说到这茬,梅管家又嘶了声。
“不过我听说那边好像不像是宽阳的官兵,他们穿着软甲还带着兵器,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啧,那货栈恐怕是摊上大事儿了,这可真不好办了。”
梅管家在那儿磨磨唧唧,自己说的话,两头堵,哪边都有礼,他越说越来劲,越说内容越恐怖,最后逝修被他烦的这觉也睡不得了,一个高就窜了起来。
梅管家看到他在捏拳头,在惟公卿那里的敬老爱老这个论调到逝修这儿肯定不好使了,他也不用浪费时间跟逝修讲道理,说打老人是多么不好的行为,他对这个府宅有多大贡献,在他打过来的时候他只要大声点求饶,多装装可怜说不定侥幸能蒙混过去了。
可是逝修没有袭老。
尽管他很想这么做。
恶狠狠的瞪了梅管家一眼,逝修一孟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看着那还在摇晃的门板,梅管家露出欣慰也得意的笑。
惟公卿就这么走了,梅管家根本没想到,那天的阵势根本是谁都拦不住,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可是这府里没了惟公卿,哪哪都不对劲。
梅管家和所有大洹的百姓一样,对男风鄙夷唾弃,可是这接触久了,也就有了习惯。
总觉得这惟公卿是主内的,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而逝修是主外的,有他在就没人敢动逝府一根手指头。
如今这俩人就这么分开了,这宅子好像都被撕成两半了。
所以惟公卿走了之后,梅管家就用他带着浓浓鼻音的腔调一个劲儿的在逝修身边磨叽,他得抓紧时间吹耳边风,俩人不过是吵架,趁热乎还能和好,拖的越久感情伤的越厉害,虽然他一直是个光棍,但他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事情没见识过经历过,他全懂的。
逝修走了,梅管家就满意了,让下人看着门,只要逝修一个人回来的就立即通知他,他一定得把他磨叽到修成正果。
梅管家得意洋洋,不过话说回来,他刚才虽然说的重了点,但那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惟公卿的货栈的确被官兵包围了,现在宽阳城都轰动了,他们还真就没见过那么多官兵,而且看那样儿,也不像是宽阳当地的兵。
那些兵一个个剽悍凶狠的紧,单是那眼神就够让人害怕的。
像吃人的狼一样。
宽阳的士兵就是狗,还是只认吃随便摇尾巴的狗。
看样子对方来势汹汹,他一介草民也帮不上什么忙,梅管家只能祈祷惟公卿平安无事。
不过,逝修去了,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老人家要回去补眠了,刚才他绕的自己头都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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