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执地不肯抹去资料上“过往演出经历”那一栏里的内容,于是许多人就固执地盯着那一栏里的内容发难。
“我明白没有微不足道的角色,只有无法演出角色特点的演员。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的话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说。”陆晃自嘲地笑了,“他们说了是壮语豪言,我说了是可笑的借口。”
楼小衡默不作声。他理解陆晃的话。真正入行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看到了新人和大腕的区别。那是千万丈深的鸿沟。
“这样下去欧阳很难办,推荐我的人也很麻烦。”陆晃呼出一口气,转头对楼小衡笑说,“一想到这么麻烦的选择,我就头疼。不如开个小卖部更快乐,真的。”
楼小衡心一跳,扭头正对上陆晃的眼睛。
他突然有一种确信的感觉:陆晃说的是真话。
“你……你为什么不肯改掉以前cult片圈的那一段演艺经历?”为了平抚心情,楼小衡开口问。
“我就是从这个圈子里走出来的。把这个抹掉了,未免过分了点。”
楼小衡停了会,直接地问:“是因为丘玥吗?”
陆晃没想到连丘阳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楼小衡居然一听就懂了。
说出丘玥的名字,楼小衡立刻看到陆晃表情发生了变化。那一刻他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捏了一把,有些闷又有些难过。
无论陆晃对丘玥是敬是爱,丘玥的存在都是无法忽略的。想到陆晃把这个感情揣在心里默默闷了五年,楼小衡突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陆晃的想法楼小衡在心里一过就明白了。他明知道邪典圈子里出来的演员很难得到主流的认同,但就是不肯丢弃这个前提,无非是为了证明某些难以证明的事情。楼小衡心想太傻了,但立刻又转念:这种傻气倒反而让陆晃带了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气。他莫名的就很喜欢。
陆晃突然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攥住了楼小衡的手腕,楼小衡一惊之下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两人无声无息地对视着,模糊的日光烘得人身体发热。
楼小衡突然明白,哪怕自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内里千回百转的理解和思虑,陆晃也是霎时就懂了。
他们都是敏感的人,又都已经习惯了从对方的一字半句甚至某个动作里揣摩心绪。楼小衡心里一软:能像陆晃这么了解他的人,也许再难遇到一个。
但手劲很快就松了。陆晃紧盯楼小衡的眼神里刚刚爆发出的情绪也全都敛了回去。他抬手摸摸楼小衡的脑袋。柔软头发上的触感唤醒了彼此一些已经过去挺久的回忆。
“谢谢你。”
楼小衡惊讶地看着陆晃一脸认真地对自己道谢。
“为表谢意,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了。”
楼小衡顿时一囧:“我……我没想说对不起!”
陆晃却笑着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眉梢眼角都动了起来,这是真的笑。
……好看死了。楼小衡心里怦怦直跳。
陆晃再没说任何话,但紧蹙着的眉头已经松了。楼小衡心里想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也没开解到任何事。
两人就这样坐了挺久,偶尔说一两句闲话,道道八卦。待到远处天空渐渐聚拢了暮色,楼小衡和陆晃才起身离开平台。陆晃又抓了抓他的头发说:“以后没吃的,可以来我家。”
楼小衡哦了一声。
瞥见陆晃平静温和的表情,他恍惚明白了陆晃轻松下来的原因。
他只是需要一个理解自己选择的人。
再次各自奔忙。
楼小衡把《九寸针》的剧本一下就看完了,就像当年整个宿舍把三本《九寸针》数日之内翻得快烂一样疯狂和激动。看完一次之后他按捺着内心鼓噪的澎湃,再一次慢慢从头看起。
《九寸针》的故事从名为宋回的农家少年在三分荒地里挖出了一个红檀木的盒子开始。盒中以上好的皮子包着九十九根长九寸长的银针,这九十九根针中,四十九枚毒针,五十枚却是能治天下百病的药针。
楼小衡被那个波诡云谲的江湖所震撼,他现在还能记起最后一回宋回独自一人辞别中原挚友们,孤身带着双目失明的爱人踏上小船,远赴海外的情景。那时正是秋天,与宋回三生三死、闯过无数灾厄的生死之交公孙渺将那个曾装着九寸针的红檀木盒子埋在崖上。他说自己将终身守在这个崖上,守着妻子的坟头,等候宋回和医好双目的爱人再回来,解开红檀木盒子上的秘密。崖上遍植一种名为八月春的花,远远望去,似霜雪似烈火,像是浮动在这飘渺大洋上一般。
手里的这个剧本还很粗糙,但楼小衡看得出来,编剧非常用心地调整了整个故事的结构,让它更适合分集表现。剧里宋回和公孙渺的生死情谊也着重描写,他嘴巴抽抽,嘿嘿地笑。如果不是为了捆绑起来卖腐,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按谭辽的意思,如果楼小衡想要的话,这个公孙渺就是他的了。
第一场薄雪终于下了。这个南方的城市已经有很多年没下过雪。楼小衡等人在休息室里等着开《春月秋时》第一集的试映会,沈傲之第一个发现窗外飘起了雪絮。
雪非常小,还没落到地面已经化成了水。众人隔着窗眺望城市起落有致的街景,一时间都没什么人说话。
庞绢正在拍雪景,回头看到楼小衡手上的东西,噗的一下就笑了:“楼小衡,你这是什么啊?传家宝?”
众人纷纷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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