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想起那个梦,给他取名为赵桥,而不是先想好的赵时昭。
他们兄弟二人的性格就像名字一般迥异。
赵桥性子随和,算得上易相与,而赵时明平日里不苟言笑,为人严谨,早几年还要更不通人情。赵时明自从继承了家业,便一心扑在工作上。眼见他要打一辈子光棍,梁莘梁小姐就是时地出现,将他拯救于孤独终老之中。
虽然赵家父母心中焦急,但因为梁莘工作上的调动和事业心,两人几年前只是订婚。近来梁莘也有了抚育孩子的念头,两人便顺势把婚礼的事提上了日程。
眼见赵时明的终身大事总算是定了下来,不止是赵父赵母心中宽慰,赵桥也长舒一口气。
两人前几天已经领了证,婚礼订在一个月后,随着婚期的逼近,有些东西就愈发重要起来。
“要请的客人有哪些?”
赵时明电话打完后回到客厅,听到妻子和母亲说起这个话题。
除却双方父母亲友,都是些赵桥不熟悉的面孔。
原本亲近之人的请柬需要新人亲手送出,但是赵时明近期需要出趟远门,只怕会耽搁。
“阿桥。”他们母亲叫了声赵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要是愿意的话,能帮你大哥送份请柬吗?”
“给谁?”
骤然被拉入讨论的赵桥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一句。
“严峻生。”
赵时明略带歉意地和他细说。
后面的话赵桥一大半都没听进去,光在心中咀嚼这个名字就花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赵时明果然来敲门。赵桥想,这个人的生活还是多年如一日的规律,七点左右起床,晨练,然后八点吃早餐,吃完开车去公司。
醒了半个钟头左右的赵桥迅速换好衣服,跟他哥一起下了楼。他在法国的最后几个月疏于健身,饮食不规律,长时间熬夜,身体素质自然不能和坚持晨练,定期去健身房的赵时明比。
不过好在他年轻,算有些底子在,跑完几公里不在话下。
回去的路上,赵时明重新跟他说起送请柬的事。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等我回来自己去。”
“我愿意的。”
清晨带着夜间水汽的风迎面而来,阳光也渐渐变得灼热。
出了一身汗的赵桥闭着眼睛,打断了他哥的话。
“谢了。”
“不用谢我,又不算什么大事。”
他记得严峻生是赵时明从高中时起的朋友,两人从十几岁相识,当中经历了严峻生出国的六七年,到现在足有好些个年头。
赵桥还记得,那是他哥刚接手家里公司时的事。当时刚刚在严家站稳了脚跟的严峻生不多不少给了赵时明一点帮助,让他不至于走那么多弯路。后来赵时明私底下讲起严峻生,总是离不开对这件事的感激。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但赵桥知道,他会答应帮赵时明送请柬,一部分还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
他和严峻生交集不算多。以前严峻生来他们家做客时辅导过他功课,可随着他们各自的升学和年龄差距摆在那,渐渐也没什么往来了。
即使他上大学后在自家公司实习,偶尔见到严峻生几面也不过是远远地点头当打招呼。
真正让他们距离近起来的是去年圣诞节前后,严峻生去法国谈生意,经过巴黎,也来了他的学校。
赵时明只以为他过去看了自己一次,却不知道他邀请自己一同去马赛度过了他在法国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一周半的相处中,赵桥觉出了不同于他哥的面冷心热,严峻生这人只是看起来温和,心里多少是冷的。
冷淡又高高在上的,却又奇异的不令他感到难堪的一个人。
至今赵桥都搞不懂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拒绝自己,反而像是纵容一般接受了自己。
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都过了个还算愉快的圣诞节。
快到家门口,赵时明先停下脚步,不打算再往前一步。
该来的总会来。赵桥见他转身盯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珠瞬也不瞬。
“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当真的?”
“哪些话?”
“我送你上飞机时你说的那些。”
距离赵桥上一次回家差不多过去了大半年,当时送他上飞机的是赵时明,兄弟二人难得说了几句心里话。赵桥记得很清楚,赵时明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他笑着说没有。
“当然是真的。哥,你知道我不喜欢说假话。”
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可有时说真话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人们承受不起的。
因此在谎言和真实之间诞生了某种平衡。
“我是认真的,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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