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几回,宣帝总算也从梦中清醒过来。这一睁眼便看见凤玄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感觉到自己正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宣帝也自吃了一惊,但旋即想起昨夜经历,尽力平静下来,淡然答道:“自然要上朝。凤卿……昨日救驾劳累了,先、先在殿中……先服侍朕更衣,再多睡一阵吧。”他说着说着,到底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羞窘之意,叫凤玄扶他起身着了衣,又拿出之前留下的白粉抹在颈上,遮掩藏云太子留下的痕迹。
早朝之时,宣帝已是威严如常,举动言语,丝毫看不出曾经过多次激烈的云雨。但就算看不出,立在阶下的淳于嘉却也隐隐猜出几分不对——凤玄自昨日延福宫一面之后,至今都不曾到过中书省。且宣帝昨日召见大臣时他虽不敢多看,但听那声音却觉有些沙哑,再加上宣帝刻意做出愤怒之态斥退大臣……此事少说也有五六分真。淳于嘉心不在焉地想着,只是碍于大礼,不敢抬头看宣帝来确认这点。然而下朝之后,宣帝竟不召见大臣,而是单独歇在文德殿,只凭这一点,淳于嘉便有了□分确认。他也不再求见,转身走出大内,一路上细想着昨日宣帝的形象举止,出了宫门便吩咐轿夫改换路径,去往御史中郎凤景府上。
凤玄入京虽没几日,凤景却是少年及第,在朝中做官的日子比淳于嘉还要久得多。当时淳于嘉还是临川王长使,在京中私下结交大臣的事也没少干过,与这位凤中郎交情不浅,更别提之后同殿为臣时的来往。
今日登门拜会时,凤景也是十分热情,直接将他让进上房相待。坐下寒暄了一阵,淳于嘉便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昨日我想问些陛下遇刺时的详情,可小凤郎君应是得了陛下特旨,一直不曾到省中。我记着他入京之后一直在御史府中,特地来探望一番,顺便问问当时情形。”
凤景心中一惊,当即站了起来:“昨日阿玄并未回府,只是托人传信说不能回来睡了。今日朝上也不曾见过他,我还以为是为了藏云太子的事,叫陛下调了出去……”
淳于嘉心中已有了成算,却故作惊讶问道:“这么说来,昨日在延福殿一见之后,就没再见过他。难不成陛□恤他辛苦,叫他留在宫里休息……至今?”
留在宫里至今……凤景脑中立刻就生出了各种又要吓得自家吐血的幻想,连忙拉住淳于嘉问道:“淳于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舍弟、舍弟……”他还是没好意直说出“舍弟叫皇上看‘上’了”,期期艾艾许久,终于等来了淳于嘉善解人意的话语。
“小凤郎君既是在宫中,凤御史就不必担忧了。陛下自召他入京之后,一直加意厚待,先是叫他入了中书,后来又加了侍读学士。如今他又有救驾之功,圣眷正浓,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依嘉看来,他应是在宫中为陛下参详军务……”
若真是参详军务还好,若是参详君务,他们凤家几百年的清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凤景顾不得脸面,直接把担忧说了出来:“当初陛下可是宣舍弟和谢、谢太守一道入京的,如今彼因救驾之功,终于得返本郡,我家凤玄却进了宫……该不会是谢郎走后,陛下就、就、就拿他代替了?”
淳于嘉心中暗道:陛下哪怕真为了谢仁离京之事想找个人替代,也还有我在这儿……哼,我看朱煊也比凤玄受陛下青睐。还不知昨日他是怎么讨好陛下,才厚颜无耻地留在宫里的呢。
想归想,他对凤景说话时还是一派理直气壮的贤者风范:“都道天威难测,天恩也是难测。至于令弟,咱们也或许是想得太多了,只要他自己不以为意……”
凤景脸色乍红乍白,瞪着眼看向淳于嘉,遽然扔开了他的手:“绝不可能!我凤家世代清名,绝不许他做下这等事!今日我就上表请陛下允许他辞官!”
☆、第 47 章
凤景叫淳于嘉报来的这件事打击得六神无主,不管三七二十一,送走淳于嘉就去书房写奏折。平日他弹劾起旁人来都是倚马千言、文不加点;如今这道代弟请辞的奏章却写得他愁肠百转,苦思冥想了良久才找出些借口,说是凤玄的父亲思子,要他辞官侍奉。
写罢奏折,又连忙书信与老家,隐晦地提起了堂弟有媚上邀宠之嫌,请堂叔不要只看着眼前凤玄官职高,更要为凤氏清誉和他本人的将来多打算。他自己递了折子,又派家人把书信送回凤氏族中,就等着宣帝批复,或是等凤玄回来,再好生教育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凤景是长房长子,虽然少年时就中了进士、做了京官,但教训弟弟们还是相当有一手的。他坐在堂上苦思良久,心中痛悔——之前就是太过相信这个堂弟的人品心性,才无知无觉地叫他倒在了宣帝的刻意笼络上。待凤玄归来,他必定要端出长兄的身份,狠狠骂他一顿,再叫人请了家法回来,哪怕打折他的腿,也觉不再让他入宫半步!
哪知天不遂人愿,虽然他自己在家准备了许久,曲阜族中也回了信愿意让凤玄挂冠归田,可递上去的奏折却一直留中不发,他家堂弟也已四日未归。
足足四天!若凤玄只一两天未回府,凤景还可安慰自己,说宣帝是为了追寻刺客余党才留他弟弟住在宫里,这整整四天……他连中书省都跑了几趟,却只见到淳于嘉略带忧虑的面容:“小凤郎君这几日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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