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高二,有女生暗恋他,也有女生追求他,他说:“对不起,你很优秀,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家里穷,下面还有一对小我三岁的龙凤胎弟弟妹妹,我是长子,要全心学习,将来早点为父母分忧。”
2020年,他虚岁十八,上高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被老师和父母给予厚望。
而他的家境,虽然谈不上拮据,却仍并不算富裕,父母工资不高,还要赡养乡下的爷爷奶奶,以及负担他们兄妹三人的学费,再面对常年的高物价,的确压力不轻,两年前买了辆车,到现在也没开过几回,倒是被人借去开了几次。
这些年来,虽然中国一直日新月异地发展着,但是,除了小部分翻身发家的幸运儿之外,大部分地区,只不过富裕了最初就富裕的富裕,仍旧贫穷着原本就贫穷的贫穷。
与此同时,经过八年抗战,基佬到底是没能霸占这个世界。
至少在中国,同性恋,依然不是人们能够普遍接受的——比如这座山东省的小城,李其穆所在的高中,一位男同性恋者体育生,因为和校外青年的恋情曝光,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闹得小城中满是议论流言。
李其穆最初听到,第一反应是:哦,除了我,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男生也是同性恋。继而又想:唉,那个和我一样的同性恋翘辫子了。
他身为班长,一举一动都起着带头作用,对此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
但是,没日没夜地做考卷之余,他却忍不住地乱想:有什么用呢,死了,仍不能安息。
然后又翻着书本暗道:死?太傻了,命是自己的,不如一直开心地活着,说不定,以后能够找到可以去爱,也同样会爱你的人,最起码,为了亲人也不能去死啊,太不孝了!
——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弯曲的性取向!
他自娱自乐地想着,俊秀的面庞有些不符年龄的刚毅,深深吸气,缓缓呼出,伸个懒腰,戴上耳麦,听听轻音乐放松放松,黑板上的倒计时显示着,还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
“快去看快去看,那两架直升飞机又落咱们学校了,肯定是追求孟大美女老师的人又来了。”
一声惊呼吵醒了几个趴在课桌上做短暂午休的学生。
有人冲外面不耐烦地大吼:“没见识,别吵!”这句话又吵醒几个,引得书本砸桌子抗议。
李其穆也听到外面的惊呼,他揉揉眉心,看了看做了一半的模拟考题,摘下耳麦,站起身来,想出去却又顿住——他坐在墙边内侧,同桌皱着眉趴在桌上午睡,他若是出去,势必会打搅到同桌。
他转回身,伸手按住书桌,一个利落翻身,轻松地跃了出去。他虽然不懂武术,但常年保持锻炼,体格和体型在班级男生中,都是属于一流棒的。
他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挺拔笔直的匀称结实身躯在几个女生暗暗羞意无限的目光中踱出教室,然后扶着门外走廊的栏杆,遥看科技楼前落下的两架洁白色的直升飞机。
——有钱人呐,真有钱。
他不动声色地看。
直升飞机螺旋桨正缓缓停下,带起的大风,吹得下来直升机的人黑发飞扬,一身潇洒气派。
“嘿,班长,你也出来了,认识那人不?”
旁边正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男生转头看到李其穆,扶了扶眼镜,近乎惊喜地说——不学习的学生,总会在看到学习认真的同学出来与他一起看热闹时,感到由衷的、莫名其妙的高兴。
李其穆并不近视,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眸平静幽亮,看了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人几眼,摇摇头说:“是私人飞机吧,你刚才说是追求孟老师的?谁家的?”
那男生名叫赵冬青,极其八卦,一听李其穆问,立马绘声绘色地说:“肯定是张家啊,咱们城里,谁比张家有钱?听说孟大美女老师是北京的大官儿千金,来咱们学校当老师只不过是暂时,大小姐脾气,你知道的,所以啊,张家的就忍不住了……”
说得好像他有多了解似的,然后又摇头感叹,“唉,有钱人,都不屑于开车了,我家那破车还没舍得换呢。”
李其穆微微前倾着身体,稳稳地扶着栏杆,淡淡地说:“好车可比这些直升机贵多了,而且,开车方便,这直升机,除了紧急赶路的时候能用得着,其余只有在耍大牌,装潇洒的时候开出来卖弄卖弄,你看见过哪些明星大腕来来去去都是开飞机的?”
赵冬青一听,恍然大悟似的,还伸了伸大拇指,笑着点头应和:“对头对头,咱以后,有钱也不买飞机……”
李其穆轻轻笑了笑,直起身,扩了扩胸,转身道:“别玩了,回去做题,你的成绩在这两次模拟考试中,只不过保持以往水平,几乎没有什么提升,老师已经把你预备为下次的家长谈话对象了。”
“啊?”赵冬青夸张地苦了脸,哀求道,“班长大人,您可得帮小的说说好话啊。”
李其穆缓缓收敛笑意,没理他,径直回了教室,同桌还没醒,他还是一翻身,矫健地越过课桌上堆积整齐的高高书籍,坐回了座位。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撑起跳跃,竟有可能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后的矫健动作。
下午,不知怎的,天气阴沉下来,然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迷蒙小雨。
李其穆骑着老爸给他买的太阳能电动自行车,穿着透明的雨披回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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