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过了三个月的受罚期,已经继续回来做琴师。也不知是因为上次救了杜盈雪,还是她实在没人可以说话,这家伙现在有事没事就爱缠着她们。
绿萝这人不拘小节,又天生是个热心肠,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却烦得要死。苏谨晨有时候甚至觉得,比起现在这副温柔贤良顺从委婉的小白兔模样,她其实更习惯从前那个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杜盈雪。
绿萝明显也感觉到了苏谨晨对杜盈雪的排斥,私底下还劝了她好几次——
“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她爹又好赌……就是现在,每个月还得拿银子回去给她爹还债,也怪可怜的……”
“她觉得对你怪不好意思,从前总针对你,还让我帮她说项,让你别怨她……”
苏谨晨最终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想告诉绿萝——一个人的命不管有多苦,都不该成为她作恶的理由。
可她忍住了。
她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如此:真诚,善良,热情,毫无原则的宽容。对于这种人,就算说得再多也没用——下次只要有恶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依然会心软。
苏谨晨索性说都懒得说了。
“这人……我确实不太喜欢。”她想了想,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以后会尽量待她好些,总之不让你为难就是了。”
绿萝这才放了心,脸上的笑容也比刚才明媚了几分,“我就说嘛,若熏哪里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你也不用往我脸上贴金,”苏谨晨正色道,“你想结交杜盈雪,我不拦着你——拦也拦不住。但你自己也得留个心眼。可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的。”
“嗯嗯嗯,我知道!”绿萝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意,可还是赶紧点头道。
绿萝并不明白。
其实就连此时的苏谨晨,都没有完全想明白——对于没有底线的人,任何同情与帮助都是多余的。
………………
鹂莺馆里,女孩们三五一堆地坐在一起休息聊天。
“……库房新来那个管事,不但人长得眉清目秀……说起话来也斯斯文文的……”柳叶柔声细气地说道。
“可不是?”一旁的锦瑟掩着嘴笑起来,“我上次去领衣裳,不过才跟他开了几句玩笑,他羞得脸都红了,哈哈哈……腼腆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人家那是没见过你这种破落户,叫你给吓着了吧!”与她相好的桃枝指着她大笑道。
“切,那是他见识太少……”锦瑟不以为然地拢了拢头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他该不会是还没娶亲吧?”
“你是惦记上人家了吧?”众人不由哄笑起来。
“我就惦记了怎么了,”锦瑟翻翻白眼,忽然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再过两年我就二十了……要是真能嫁给他,我可做梦都会笑醒啊……”
……
苏谨晨听着那边热闹的对话,唇角也情不自禁地挽起。
想不到陈逸斐的办事效率还挺高……
“新管事是什么来头?”年轻有为……听起来好像不错。
“不知道,”绿萝撇撇嘴,“不过好像是老夫人的人……”
“是郭嬷嬷的孙子。”杜盈雪探过来,讨好地补充道,“郭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一直服侍老夫人。”
“哦……”苏谨晨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声,连继续聊下去的**都没有了。
绿萝悄悄用胳膊肘拐了拐她。
苏谨晨这才不情不愿道:“对了,你的新舞编的怎么样了?”
杜盈雪摇摇头,“并没想到好的。”她说着,忽然很期待地问道,“若熏,你读的书多,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若熏……我跟你很熟么?
“我也不太懂。”
杜盈雪神色不由一黯,无奈地笑了笑,“想要新颖不落俗套,真是好难。”可这是她重新成为一等舞姬的机会,她还要借这次表演挽回三少爷的心……不管多难,总要试一试。
几个人正说着话,过来个小丫头:“盈雪姑娘,你爹爹来了,就在前头厅里等着。”
杜盈雪一愣,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我爹?他来做什么?”她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忙站起来,勉强对着苏谨晨和绿萝笑道,“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苏谨晨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倒是绿萝还好心地提醒道,“待会还要继续排练呢,你可别耽误了。”
“嗯,我知道。”杜盈雪随口答应着,就急匆匆跟那丫头去了。
杜盈雪不在,苏谨晨聊天的兴致都高了几分,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子话,仍不见杜盈雪回来,绿萝不禁皱着眉问她:“你说杜盈雪她爹来干啥?”
“不知道。”
“他爹是个酒鬼,还好赌,这时候跑来找她,该不会是来要钱的吧……”
苏谨晨百聊赖地点点头,“大概是吧。”
绿萝想了想,忽然拉拉她的袖子,“要不咱们悄悄去前头看看呗。”
苏谨晨皱了皱眉头。
“还是别去了吧,”她劝道,“休息时间马上就结束了……”
“那咱们就去叫她回来,”绿萝说着已经站起来,见苏谨晨仍坐着不动,她不由娇声道,“走嘛……你权当是陪我逛逛!”
苏谨晨认命地叹了口气。
有个热心肠的朋友……还真叫人烦恼啊!
………………
“……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好啊,你打啊!你打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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