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做!”景如是震惊地抬起头来,满眼不敢置信。
“朝堂之上,权力倾轧。党派之争,如鸠饮血。”景从之忽然走向一副悬挂在墙上的字画,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小册子,说道,“这里面记载着景家分支三百年来所有在政治争斗中死去之人的名字,没有卒年,没有记载,独独一个名字而已。他们与主家不同,其中大部分的人一生都没有参与过阴谋算计,他们只是与景家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罢了。可这样的人,很多都不得善终。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被冠上了‘景’姓而已。”
景如是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要跟她讲这些,但她没有出声,安静地听他讲下去。
景从之将小册子锁回暗格后,转身面向景如是说道,“每一个世家背后都是用尸骨鲜血凿刻的漫漫阶梯,都有腥风血雨撰写的绵长历史。景康之争早已不是一日两日,数年来,康国舅屡次三番想整垮景家,前年盐运之事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而我,不过是礼尚往来,回馈相赠罢了。”
景如是知道盐运之事害死了很多人,其中便有景家一名本家长者,但以前她不过问家族事,所以知道的详情很少,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国舅公一手策划的。
不过她仍然试图讲理。
“无论康国舅做过什么事,都不应该让康尚书子承父过。而且康尚书性子温软懦弱,他根本不会对景家造成任何威胁。”
“康家我未曾放入眼里,何来威胁之说?”景从之修眉上挑,气度镇定自负,“康书第是康家人,注定了不能平安宁静地过完一生。他懦弱胆小,对康国舅唯命是从,无一件事可自行做主,死了倒也落了个自由,不必再像傀儡般被人操控。”
“爹,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只是政治游戏吗?只要是不同阵营的,死了就没有丝毫愧疚感吗?”景如是接受不了他的话,在她看来,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为什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觉得别人命如蝼蚁,可以随意剥夺了?如果死的人和她没有关系,或许她也会觉得不过是政治游戏,为官就要有随时被人暗算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是发生在她的身边时,那种感觉就不只是一句话、一个冰冷的数字而已了。
“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景从之告诫道,“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学会漠视和无情。”
“那我绝对不会选这样的路。”景如是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是我的儿子,你没有选择的权力。”景从之冷冷道,态度也十分强硬。
“你是我爹,难道想我过不想过的生活,做不想做的事情?”景如是有些受伤,问道。
“我说过了,你是景家人,没有选择的权力。”景从之强调道,“想与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谨记你姓景便足够。”
景如是知道和他说不下去,心中恼怒,转身就走。
“站住!”景从之喝道,景如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景从之走到她的面前,声音低沉如磬钟,正色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景家犹如一株大树,康家便是那众多猢狲之一,除不尽猢狲,大树迟早有一天会倒下。同情、理解是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你的犹豫自责只会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灾难。而身为景家子孙,唯一的职责便是确保这棵百年大树屹立不倒,遮天蔽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过露,难道就不怕终有一日,祸从天降?”景如是不认同地反问道。
景从之声音略有提高,他字字有力地说道,“景家本就是佞臣世家,行的就是逆天之举,还会怕这天降灾祸不成!”
“好吧,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也坚持自己是正确的。”景如是道,“是非对错,后世自有分晓。”
“我从不在乎别人或是后世的看法。”景从之道,“若不能流芳百世,宁可遗臭万年。”
这一番不愉快地交谈之后,景如是连饭都没有在家吃,就回了国子监。
她心中是有气的,即气自己也气景从之,对康家也不是出于完全的同情,毕竟康家也沾过景家的血。
她是看不惯这世道,和现代不同,这里是权贵当道,成王败寇。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这就是两个时代的思想摩擦,任何一方看似都有道理,却都不能说服对方,更不能相处融洽。
她也有些心冷,因为她一直以为景从之虽然有权臣的蛮横霸道,却是很好的人,对身边的人好,也没有做出真正罪大恶极的事。可从这件事情,她终于看到了他冷漠残忍的一面,为了自保而杀人她觉得没有问题,可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在谈笑间杀人,她却觉得难以容忍了。她做不到和一个冷血的侩子手相处一室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即使那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所以,她需要时间冷静,考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成为景家人,是否能心安理得地面对这一切。
国子监十日一小假,景如是趁着放假出去透透气,放松心情。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康家门口。
她远远地站着,看着门上挂着的白绫和灯笼以及贴着的挽联,心情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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