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广很快就见到了荀文若口中的泼皮。
琴音渐行渐止。
弹琴的人摘了斗笠,露出一张脸来,卫广在脑子搜寻了半天,却没什么用,他如今连老皇帝长什么样都有些记不清了,如何还能在禁宫之中把这张脸找出来。
年纪不过二十几的青年,面貌英俊周正,一身月色白袍,流水泼墨,映着一地月光,更是显得修长玉立温润如华,周身没什么灵力,倘若不是刻意隐藏修为,那便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了。
楼子建泰然自若地坐在琴前,见卫广停住脚步,才拱手行礼道,“臣楼家楼子建,见过大皇子殿下。”
卫广目光沉了沉,却未出言反驳。
这人如此笃定,想必是之前也调查了一番,这些年虽然知道他叫卫广的也就三五人,但卫姓毕竟比较特殊,有心人一探查,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也不是什么难事。
楼子建似是猜到卫广想什么,微微摇头道,“殿下勿要困扰,臣并无恶意。”
荀文若隐身在卫广旁边,听见楼子建报出姓名后,紧绷的心神才放松了些。
再腐朽的王朝,也总会有一些忠臣烈士。当年的鼎国皇帝并无大过,只皇朝已老,历朝历代积压的矛盾越演越烈,最后才被人钻了空子,当了亡国之君。
十年前关中铁骑血洗京城,分疆裂土,而右丞相楼家,便是当时为数不多、死守京城顽战到底的忠臣之一了,连上当时的户部尚书柳家,阖府上下总共二百余人,一齐死在了关中铁骑之下。
只除了当时结伴相游的柳家次子,楼家嫡子,因在千里之外,逃过了一劫。
柳家次子,便是荀文若比较熟悉的京城第一神童才子柳清,而楼家嫡子,便是面前的楼子建了。
荀文若知道楼家是忠义之士,又见楼子建并无恶意,便放松了心神,安心隐在暗处,看卫广和楼子建周旋。
楼子建袖间滑出一卷羊皮纸,递到卫广面前,笑道,“臣这些年游走江湖,也得了些东西,这卷地图里,有清灵果、无字天书的下落,各处机关的破解之法,臣以标示在书册里了,殿下尽可拿去一用。”
卫广看得出楼子建并无恶意,但莫说那册子里的东西可靠与否,就是真有用,卫广也不会用的,这世上万没有白得的东西,清灵果他们不是非得不可,而无字天书,则是元守真让他带回去的东西。
元守真这十年来对他照顾有加,给他讲解功法秘籍,指点他心法内功,认认真真,十年如一日,不见厌烦,元守真养了他十年,他的命是元守真给的,元守真提了要求,他并不想走捷径敷衍了事。
他已经知道无字天书的下落了,那墓穴里的机关术和各类阵法,他也推演了一番,再加上他来时元守真的提点,他找到无字天书并不是什么难事,只等清灵果的事一了,他便去墓穴里把无字天书取出来。
他甚至不会带元沁和荀文若去,他想一个人把这件事妥妥帖帖办好,让元守真满意。
“多谢兄台好意。”卫广并不想与楼子建多言,他十年前,就不是什么大皇子了,“不必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楼子建也并不勉强,只将那卷羊皮纸收回袖间,深深看了卫广一眼,复又道,“倘若他日殿下肯了,可去林甸楼外楼,臣在那儿等着殿下……”
“那荀文若并非凡品,殿下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广总觉得贴符咒的右肩微微炙热,似乎是催着他回去了,卫广想着荀文若和元沁的性子,不经有些头疼,他瞒了洞箫一事,两人都要折腾一番,这会儿知道他是鼎国失踪的大皇子,还不知道要怎么个折腾法。
楼子建说了什么,卫广并未放在心上,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就提气往回走了,皇家事,楼家的事,天下事,又和他有什么干系,他现在只想拿到无字天书和清灵果,早点回邙山去。
荀文若自然知道楼子建未出口的并未是什么好话,但楼子建对卫广并没恶意,又自称为卫广之臣,荀文若便也不想和他交恶,只这男子似乎对他存有敌意,现在纵然没有明说,但往后万一说了,恐怕有伤自己和哥哥的关系。
卫广已经走远了,荀文若略略一想,在离楼子建不远的地方现出身形来,见楼子建目光平静,不诧异亦不惊慌,心里倒暗自惊讶他心思定力非比常人,荀文若心里生了些许佩服,声音也真诚了许多,“如今昆仑山是非之地,人人都想要清灵果,就是无字天书,暗中抢夺的人也不在少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子建兄的东西该收好才是,免得惹来祸端……”
楼子建并未接话,对荀文若的示好不亲不疏,荀文若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接着道,“往后子建兄若遇到麻烦,可随时来找我们,若能相帮,必当竭尽所能。”
荀文若点到为止,并不多言,也不管楼子建神色如何,拱手告辞后,不过闭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楼子建眼前。
月上中天,竹林里只剩了风吹林子的沙沙声,楼子建瞧着荀文若消失的方向,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落叶,才踱步出了竹林。
荀文若功法身形都在卫广之上,说话也不过几步路的时间,等卫广到两人方才分叉的地方,荀文若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两人回了客栈,卫广有些心不在焉,荀文若也不出声扰他,只理所当然跟进了卫广的卧房,脱了鞋爬上了床,占了里面的位置。
卫广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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