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担心的走过来问道:“同学,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好陌生的京腔京调。
蒋云思狼狈的趴在桌上把脸藏起来,拼命摇头。
直至此时此刻,他仍旧不明白辰松为什么对自己好,就像他不明白辰松为什么残酷无情的拒绝,纠结的内心唯一所能感受到的,是种不甘的羞辱。
离开青岛前,林吉有来失魂落魄的道歉,她说其实辰松之所以要分手,是因为家里面的事,要和一个官员的女儿相亲,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再闹,也没力气了。
蒋云思边哭边苦笑,如果自己也有那么好的家境,甚至比辰松所拥有的更多,多到愚蠢的告白不再是纯粹的负担,那么他便不会如此轻飘飘的施与,再冷冰冰的告别了吧?
这,何尝不是现实。
世间的规则本就如此,想拥有爱情,哪是有颗诚恳的心便足够了呢?
两天高考像做梦似的结束了。
考完当天蒋云思就固执的和爸妈回了家,而后便躲着不见阳光。
吕澄问了几次考得如何,也没得到回应,每日也只能照常过日子,无奈的瞅着儿子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
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何辛辛苦苦教养了十多年的孩子,竟然脆弱的连一场考试都无法承受。
记忆中的云思,明明就很温和、很能忍耐,乖巧可爱,听话极了。
☆、第三十九章
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几乎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糟糕,蒋云思不仅没有平时的中等水平,甚至每科都没达到及格分,就算想勉勉强强读个三本或大专,也没多少挑选的余地。
多少年了望子成龙的吕澄哭了,深夜里在卧室和老公难受的哭诉,都不敢太大声。
偷偷听见的蒋云思更是心如刀绞,放佛自己已经到了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刻,没有希望,没有幸福,也没什么明天。
有时候他躺在床上悲哀的想,是不是就这样死了还比较舒服。
崩溃的一切,直熬到杨翰跑来青岛,才有了起色。
这段日子吕澄老了很多,推开卧室的门轻声道:“云思,朋友来看你了,你出去走走,都要憋坏了吧?”
蒋云思正趴在写字台上垂眸画着画,反应迟钝的侧头看了看,见杨翰在门口笑对他,个子又似长高了一些。
吕澄已经拿孩子没有办法了,轻声道:“杨翰进去坐,阿姨给你们洗水果去。”
杨翰等她到厨房忙去,才关门进屋,拉过椅子坐到蒋云思旁边,很认真的瞅着他。
蒋云思不安的问:“干吗?”
“瞧这可怜样儿,至于么?”杨翰忽然捏了下他的下巴,然后说:“要不是联系上你妈,你还不跟我说了是吗?”
蒋云思低下头:“没什么好说的。”
杨翰转而摸了摸他更白皙的脸,正要讲话,门忽然开了,于是立刻收手。
“来,吃葡萄,要喝什么饮料……”吕澄并未发现异状。
“阿姨您别忙了,这样,我带小蒋出去吃顿饭,开导开导他,您放心,回来准什么事都没了。”杨翰帮她接过水果盘子,笑着说。
“去吧,云思,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了,别这么不懂事。”吕澄瞪了眼并不打算动弹的儿子。
蒋云思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出过家门了,见这样僵持着也太尴尬,半晌之后终于点点头,拿起钱包沉默的往外走去。
杨翰追在后面,还回头保证:“我照顾他,阿姨甭担心。”
天已经黑了,空气里依然还透着夏天的炎热。
两个人也没挑拣,找了个大排档,就在夜风中吃了起来。
杨翰拿啤酒给彼此倒上,说道:“不就是高考没考好么,我跟你说,这根本就不叫个事,你要想上大学,大不了我帮你找人去,我这就回北京给你办了你信不信,你要懒得再念,干点什么不行啊,我说了,有我呢,至于哭成林黛玉么你?”
蒋云思又有点想流眼泪,这两次见杨翰,他都感觉像是寒久之人遇到丝丝温暖,又委屈又放松,便忍不住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你不要骂我,我……我去北京考试之前,跟辰松告白了。”
这话让一直情绪不错的杨翰僵住了表情,他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语气却平静:“哦,他怎么说?”
“他说……让我省省吧,就走了。”蒋云思说完,便咬住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等着被教训。
可杨翰却只是问:“那你明白你这样没结果了吗?”
蒋云思点头:“可是明白了,也不是就不难受了……”
杨翰很突然的,用烧烤的铁签扎向自己的左手背。
蒋云思吓个半死:“你干吗!都流血了!你不痛吗?!”
杨翰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眼神里又有点笑意:“痛,很痛,可是伤口会慢慢愈合,或许以后留下了伤痕,但是再也不会这么痛了,熬过去就没事。”
这话,略有深意。
蒋云思渐渐安静下来,只是拿纸巾帮他止血。
“可你要是没完没了的去翻这个伤口,不仅好不了,还会感染,会烂掉,会危机生命。”杨翰说:“感情也是这样,知道了吗?”
蒋云思抽了下鼻子,点点头。
“行了,至于以后该干嘛,就看你自己愿意,回家个你妈道个歉,你看你把她折磨的。”杨翰笑笑:“蒋云思,你都十八了,你是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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