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张三李四二人酩酊大醉,抱着酒坛沉沉睡去。天然居里的顾仙佛三人虽然不至于醉倒这二人的地步,也都是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各自在太白居找了房间歇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各自告辞回府。
顾府别院里,海蝉早已经备好了醒酒茶,先是伺候顾仙佛喝茶,然后在背后替他轻轻揉捏太阳穴。
“以后少喝点酒。”海蝉轻轻说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这是我六年来第十三次饮酒。”顾仙佛舒服的呻吟一声,很满意海蝉的手法,虽然海蝉的柔荑看起来软弱无骨,但是力道拿捏得非常到位。
海蝉沉默,随后幽幽道:“看起来在西凉的这六年并不好过,要不然你这个小酒坛子也不会憋成这样,早说让你带我过去,你偏不听,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你去哪找个知心人。”
顾仙佛呵呵一笑,“你也说了,西凉那人生地不熟,我怎么敢贸然带你这个大美人过去,万一出点意外,那我可追悔莫及喽。”
海蝉低头,看着顾仙佛漆黑的长发,认真道:“我可不是花瓶,别的帮不上你,收拾收拾家务还是可以的。”
“在我这,你就是花瓶。”顾仙佛难得坚定的说道。
海蝉不语,片刻后,嘴角抹出一丝笑意,宛若天下桃花一齐开。
在海蝉熟悉的按摩下,顾仙佛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海棠环顾四周,弯腰,轻轻在顾仙佛光滑的额头上吻了一记。
明明没人看见,她却自己羞红了脸。
顾淮最近心情不错。
准确的说,是自从顾仙佛回到顾府之后,他的心情不错。
书房里,他正在仔细研读一本先贤典籍,顾名在旁边小心伺候着,没有第三人。
突然,顾淮合上典籍,顾名适时递上旁边的烟袋,顾淮舒适一笑,美美地抽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徐徐飘出。
“顾叔,你觉得阿暝怎么样了。”顾淮磕了磕并不存在的烟灰,转头问旁边的那个老人。
顾名苍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意:“大少爷离家六年,所获得的,远远超过失去的。以前的少爷,我记得老爷您说过一句话:‘幼虎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可惜锋芒太露,不懂藏秀于怀’,现在,少爷可是一头从山林里磨砺出来的青虎,单说昨天在太白居门口,若是六年前的少爷,是一定会出手把那个宇文小子痛打一顿,而不是像昨天那样,只是三言两语便化解冲突。现在那个叫宇文飞轩的后生还赖在顾府,想必过不了多长时间,顾府又多一名高手了。恭喜老爷,少爷现在,可独当一面啊。”
顾淮开怀大笑,很明显极其受用这句话。
良久,笑声毕,顾淮手指敲打着书桌,脸色慢慢凝重下来:“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想我儿如此出息。”
顾名脸色也沉重下来,接口道:“皇帝老了,权谋老练了,人,在小事上却也糊涂了,他急着为太子铺路,本是正常,但是万万不该如此心急的剪去其他皇子的羽翼啊。”
皇帝老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从顾府的大管家嘴里轻描淡写的吐了出来。
而看顾淮,非但不加斥责,反而附和了一句:“此言有理。”
顾名建议道:“是不是该让大少爷稍微收敛点了?”
“呵呵,若这种事还得如此委屈阿暝,那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有些太无能了点。”顾淮伸手抚须,眼神炯炯,“当父亲的,哪个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如今阿暝的成长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也该尽点做父亲的责任了,谁要是拦在我儿的路上,休怪我无情了。”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顾名劝说。
“还远远不够。”顾淮平静而坚定地摇摇头。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顾名发问。
“在所不惜。”
“哪怕皇帝?”
“哪怕皇帝。”
良久,顾名长叹一声,神情落寞,“老奴懂了。”
顾淮顾名在书房里商议皇帝陛下的时候,皇帝陛下也在御书房里同邓南风谈论着顾家。
皇帝今年刚四十四岁,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可惜,皇帝陛下的身体不太好,很不好。
长时间的南征北战,让他身体里留下了数不清的暗疾,年轻时并没有什么,但是一到中年,他衰老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增,刚刚四十四岁的皇帝陛下,脸上的老年斑已经如御花园里的枯叶一般了——每天都被下人打扫,每天又会落下新的。
在死亡与衰老面前,九五之尊和平民布衣是平等的,只是一个快慢的问题而已。
放下手里的狼毫硬笔,皇帝叹了口气,一旁伺候着的太医默不作声的递上一杯药茶。
皇帝皱了皱眉,接过来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觉得今天这药茶的味道还算不错,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但一想起刚刚归京的某个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邓南风眼里,他自然知道皇帝忧心的是哪位,只是做臣子的,有些界限还是不能逾越,所以他在等皇帝先开口。
“顾家小子回来了?”皇帝发问。
“是的,两日前回京,昨夜刚和犬子饮酒作乐,现在尚在顾府歇息。”邓南风倾了倾身子,恭敬回答。
皇帝坐下,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搓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但是,朕并没召他回京。”
邓南风自然知道皇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皱眉深思了一会,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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