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醒醒,我张启山跪给你,何如?。
第五章 审讯员。
辣椒水这种东西很少用,除非是遇到了那些嘴硬心硬,完全无从下手的犯人时,才会寻了这器具找出来。装辣椒油的桶,长至胃的漏斗。
怎么说,犯人近来精神不错,好至每一下我都会有他是回光返照的错觉。总是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好看的紧。吃的更少了,不是昏睡便是自娱自乐,有时唱一段戏,有时还会和我说上两句,一把身子像是没了骨头,端的软糯,温雅。。
却是和军座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再被铁链吊着,有时会窝在他怀里小憩一阵。打过吗啡神志不清时甚至会顺着军座的意思,喊念声官人相公什么的,不过也仅那一次,再让他说便翻了脸赌气不见人。打吗啡的态度由被动变为主动,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可近来这鞭笞却也照有不误,亏得他那肤质不是疤痕体质,若是不破皮儿的红印,不出明儿就能好。抽打狠了出了血珠,不上药,便用纱布棉团止了血,也不留疤。。
他不昏睡,精神好极时,我会问他,疼么?。 他点点头,依旧是软软的笑。。 怎么个痛法?——或许有些不尊重……但我实是好奇,光张启山军座那种不要命的□,导致的□之痛,我就无法想象。再加上几乎是每日的笞刑,烟头的烫伤,关节的脱臼,以及……以及每次军座离开,我进来接手看守时,那些不可思议的姿势……。
就是……他抱着椅背,头靠在上面,一把沉甸甸的头发笔直的从侧面垂下,皱了眉仔细想着,一种一股子小孩气,哑然失笑 忍着便是……他说,忍忍就过了,当下疼,过后更疼,麻木了……就不疼了。或者……或者有一处更为难过的痛楚时,其他疼痛就不不那么……明显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一字一句斟酌着自己的感受,不能理解。平日里指甲剪多了都觉得疼而难做事,很难想到它齐根折断是什么痛感。吃饭时不慎咬一下舌尖都会捂嘴缓好一会儿,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大勇气去咬舌自尽。而现在……。 “东西!”张启山军座的声音。我急忙回了神,抬头应了一句,收拾起漏斗和辣椒油桶出去。
而现在……从前被芥末呛一口都难受的眼睛充血,涕泗横流,如今却要把这辣椒水灌进去……这里讲的“灌”,是不过口腔的,直接通过长漏斗通进胃里,伤胃伤肺。事后辣椒油会从口鼻呛出,然后呕血。直到血把油冲干净了才能缓过来。 没可能的吧,这种东西红老板那哪儿能撑得住,一个不慎就可能致死的刑具,顶多用来吓唬吓唬罢了
白玉片儿,块儿,散落在地,二人身上何时多了此物?。 这是?。
“牙,再让他在咬舌自尽。”军座看出了疑惑,对我说道。。
浑身一震,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红老板,而是抿紧嘴,握紧手中的漏斗。不知是怕什么,被上刑的不是我……要被灌辣椒水的也不是我……看着军座手里的烟,烟雾一丝一丝顺到干冷的空气里,那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薄唇像刀片一样,尖锐锋利。。
“红二爷,你可知道这咬舌自尽的下场?”军座深深吸了一口烟,看模样甚是恼火。
我这才记起来去看红老板,只见他又被吊上了铁链,长头发遮了眼,下半张脸上满是血,顺着脖子一股一股的染上光裸的前胸。 “呵,不就是一死么?”他勾起满是血液的嘴,满不在乎的一笑。。
“混账!”军座倏地起身,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沾了满手血。“养不熟的东西!”
红老板的脸偏在一侧,哈哈大笑道:“养我?张启山!我二月红何时要你来你养?”
出了奇的冷静。不由一惊,这才是红老板……近些日子来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不是昏睡便是享受吗啡快感的那个慵懒的人儿……怎么成了这样?。
“真是说两句就要寻死的货色。”军座平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烟,“□戏子不分家。行个福身礼【①】就变了脸,寻死觅活。”一口烟徐徐喷上红老板的脸颊。夹着橘红簇亮的烟头比划两下,最后照着肩膀按灭一半,烟头瞬时收敛了些许光亮,顺着身体侧线一路烫下去,直至烟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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