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长官一声令下,他们无不欢欣鼓舞,纷纷举杯畅饮。
内史腾搂着李星阑,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滑过,两人跌跌撞撞又回到主殿中,坐在同一张案几后,推杯换盏。
李星阑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带着股诡异的英俊。
他在内史腾耳边说了什么,后者吩咐左右,“吱呀”一声,主殿的木门阖上,几乎将内外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李星阑伸手环过内史腾的脖子,手指轻触他的颈部,感受到粗糙的皮肤下,动脉正在突突突跳个不停。宽大的白色布衣下,他的大臂肌肉逐渐鼓胀,一点寒芒如同白雪飘落在他的指缝间。
内史腾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已经双眼圆睁,瞬时间就死了过去。
鲜血迸溅至大殿的梁柱上,如同一道冲天的瀑布。
然而殿内仍有许多秦国将士,只是他们对此视而不见,一个个好似犹在梦中。
韩国官吏惊诧之际,横阳君甚至将杯盏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深红色的酒水洒落,仿佛杯盏流出的鲜血。
李星阑闻声,慢悠悠望了过来,与横阳君的视线碰在一处,目光平静无波,道:“还不动手,在等你的援军?”
横阳君不敢置信,声音略有颤抖,问:“他们中邪了?对,援军。”
李星阑站起身来,露出指缝间藏住的刀片,慢条斯理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名秦军将士身侧。敛目,弯腰,温柔地伸出捏着刀片的手,仿佛一名正在修剪碎发的理发师。
下一刻,刀片割断了对方的颈动脉,李星阑双眼漆黑清明,滚烫流动的鲜血倒映其中,也变成了凝滞冰冷的水墨,他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援军还有七里,疾行也要小半个时辰。”
鲜血喷溅,李星阑的手背被喷得斑驳淋漓,他顺势一掸,血珠飞出,正打在横阳君的嘴上,将他的唇瓣染得殷红:“秦军太多,须得等待援军。”
李星阑随意地走,随意地伸手摸了别人的脖子。
鲜血像是电力不足的隐约喷泉,伴随着热烈的丝竹之声,此起彼落。他笑了笑,又收回笑意,说:“我不太明白,你为何舍近求远,送信给赵国?”
衡阳君闻言一愣,站起身来,跟在李星阑身后。跨步上前,忽然与他贴得极近,避免他人听见彼此的谈话,轻声道:“你果然知道。是,是我调换了王上的降书,假传旨意,将求援信送往赵国。我姨母是赵国武安君的妾氏,武安君正妻早亡,对她宠爱有加。”
李星阑手中动作不停,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如闲庭信步般,悄无声息地抹了所有秦军将领的脖子,问:“赵国武安君,李牧?”
衡阳君点头:“是,前些日子,姨母传来书信,言道赵国早在肥下之战时便曾与阴兵交锋,对此早有准备。我不过是……不愿见到韩国亡与昏君之手。”
李星阑对此倒是不予置评,只问:“李牧有几个儿子?”
衡阳君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在说家国天下,李星阑问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他又不敢抱怨,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李……武安君有三个儿子,姨母为他生了第二和第三子,小小年纪全都骁勇善战。此次是姨母的儿子领兵,无须担忧,必定会全力襄助。”
“赵国援军行进到三里外时,我会通知你们开始行动。”李星阑却又对这不感兴趣了,将手中的刀片一扔,在地上发出“哐”一声响。顺势在衡阳君衣服上擦了擦手,肃容道:“先前出城投降时,印玺的事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了。韩成,你的人必须令行禁止,此战我们势单力孤,唯有里应外合,行动环环相扣,须臾不得耽搁,才有取胜的机会。”
衡阳君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几句豪言壮语。
哪晓得窗户“梆”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灰头土脸的张良带着个更小的少年七手八脚爬进来。两人挤得不行,脚未落地便抱作一团摔在地上,张良十分激动:“是!谨遵李先生之命!”
戌时三刻,新郑城外,东。
北风将树叶吹得“沙沙”响,蒿草丛中隐藏着两个黑影。
陈铬一手搂着“金雁妖”的肩膀,总觉得既冷又滑,特别别捏。他的双瞳放大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将黑暗中的一切事物尽收眼底,低声说:“丹朱,你觉得她们该不该杀?别舔舌头……别舔我!”
丹朱将舌头一收,撇撇嘴,笑:“杀呀,兔兔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兔兔?”
陈铬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抓了把头发,说:“别闹,跟谁学的?还是觉得不太对,虽然北辰说‘大道废,有仁义’……”
丹朱耸耸肩,道:“那是老子说的。”
陈铬莫名其妙:“你才变成人几天,就学会说脏话了。”
丹朱更加莫名其妙,满脑袋问好,解释道:“确实是老子说的,什么是脏话?老子就是老子啊。”
陈铬:“而且你有口音。”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相互推推搡搡站了起来,各自的内心都很崩溃。陈铬摊开双手,在身前比划:“你不要学北辰说话好吗亲?”
丹朱随意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得一个趔趄飞了出去,正好摔在一群紫衣人中央:“……”
丹朱推开蒿草,大大咧咧走上前,啐了口唾沫,大骂:“老子都被抓了,你们都没人来救!还是不是人了?”
姜氏们显是认识这“金雁妖”,冷冷瞥了他一眼,为首一人开口,声音清脆甜美,语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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