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乔钰就知道这回真把人踢惨了。
乔钰想去扶人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那,那……”
严子青躺在甲板上卷曲着身子,声音有些颤栗:“让,让我躺一会……”
乔钰看着卷着身子躺在甲板上的严子青有些心疼:“我,我不是故意……我,我没有看到……刚才我从这里走过去的时候就没看到这里有人……”
“你,你这次走过去,不也,不也没看到人吗?咳咳……”严子青这时候还不忘记打趣乔钰,不过他想笑的时候又牵动了被踢到的地方,疼得他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这时的乔钰在听到严子青的疼得吸气的声音急得是手足无措,完全没心思去在意严子青打趣自己的事:“哎,你这个时候就不能安静点吗,别说话!”
乔钰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呢?”一双手在严子青眼前晃动,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是不是很疼啊?你到底怎么样啊?要不看看吧?”乔钰也是着急了口不择言。
严子青古怪地看了乔雨一眼:“你确定要看看?”
乔钰刚才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听到严子青这么一说踩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你,你,你……不要脸。”
严子青呵呵一笑:“说要看的可是你。”说完之后严子青才想起来,乔钰是个受啊。自己嘴油惯了,调戏张口就来,完全忘记他是个受的事实了。想到这一层,严子青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逗你玩呢,没事儿,现在好多了。”
说着一只手撑着自己往后移了一点距离靠在船岛上,朝乔钰眨了眨眼睛。
严子青一张嘴油惯了,乔钰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不过他还是能肯定这会自己的确是踢到人了,严子青这回难受不是装的。可他又不好意思老是盯着那个部位聊天吧,就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回舱室睡觉?”
严子青笑道:“我去打牌了啊,你知道的。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到甲板上来了?”
严子青反问。
乔钰不好意思让严子青知道自己担心他,但是也无法解释自己半夜出现在甲板上,也只得照实说了:“我醒来见你还没回来,就去值班室问了一下,他们说你早就走了。那么长时间,你一直在甲板上吗?怎么不回去睡啊?”
严子青靠在船岛上,大概是因为疼的缘故,说话比平时慢了很多:“值班室空气不太好,就到底舱轮机班去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碰到虞班长了,就跟他聊了几个钟。”
严子青提到虞班长,于是忍不住问道:“那个虞班长多大了?”
乔钰听严子青这么一问,就知道他是好奇虞班长的长相。
乔钰沉默了一下:“虞班长36啊。你是说他显老吧?”
严子青点了点头:“他是sān_jí海员长,应该也就是不到40的样子,的确是显老。而且结婚怎么这么晚?”
“虞班长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初中毕业后不久就来了航海部。他没有别的依靠,来了航海部和就把航海部当自己的家,干起活来不要命,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上。”
“他说来航海部前他吃饱饭都是奢望,是航海部让他填饱了肚子。来到航海部他不仅填饱了肚子,还立了功、入了党,还得到领导的器重,同事的敬重,没道理干活不使劲的。”乔钰说。
“他条件不好,航海部又封闭,30出头的时候一次出差才意外认识了他老婆。虞班长业务能力很强的,轮机班的事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他业务太好了,所以出海的时候各船经常借调他,经常出海总是错过婚期,他人老实,又不跟领导说,就一直耽误下来了。”
“他比铁人还铁人,别人晕船他都顶上,从不说苦。我也是听说,有次出海,他一个人在机舱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中间出了上厕所,就没出来过。吃饭都是别人给他端进去的。”乔钰又补充了一点。
想不到虞班长身上还有这样这样的故事,严子青觉得很诧异:“这样的人是难得的人才啊。业务好,又能吃苦,为什么航海部不留下他呢?他自己不想离开航海部啊。”
乔钰苦笑了笑:“其实大家都想留下他,不过他的船长坚持要他转业。他长期在高温、嘈杂,充满机油味的艰苦的环境工作,没有别的消遣方式,只能用吸烟的方式打发漫长的时间,身体早就垮掉了。上次体检的时候,部里的医生说他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肯定熬不过二级海员长的工作期。”
严子青沉默了,他没想到虞班长苍老的背后是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这时他能理解为什么虞班长的船长坚持要赶他转业,如果他是虞班长的船长,肯定也会赶他走的。
乔钰无奈地笑了笑:“这世上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享受得多,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辛苦。我们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顶多就能感慨两句。”
严子青听着这话有些说出的滋味,天生就比别人享受得多的人包不包括他?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享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别人的阿谀奉承他不屑一顾,心生鄙夷,认为不过是别人对他有所图谋;对于那些敢于给他颜色看的人,他有时候还会高看两眼。可是这样的人至今为止他遇到得太少太少了。乔钰也正是因为在服务社呛了他,成为一个另类才走进了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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