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钟诚高中没毕业出来打工,遇到了陆友铭。因为是老乡,两人很快就热络了起来,后来陆友铭准备盘下一个快递点,他就问钟诚愿不愿意跟着他干?
钟诚点头。一个只有俩人的快递点就诞生了。那时候是真辛苦,为了多赚点钱,他们没招员工。但是上头有规定不能压件,否则会扣钱,于是两个人经常骑着个小电驴从天亮送到天黑,一刻也不闲着,为的就是多赚几毛钱。
但钟诚那孩子,这么多年一心跟着他,从只有单薄小电驴的苦日子熬到了开上面包车的小康生活,从“吃糠咽菜”的穷岁月熬到了麻辣小龙虾的满足生活,陆友铭没打算让这份从头再来的巨大代价,让他承担。
他编了个理由,对钟诚说赔款没多少,而且保险公司出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他先垫上,等以后钟诚赚钱了再还他。好在钟诚心思单纯,并没有怀疑。而且他性格也比较乐观,这些天看着陆友铭为了他的事跑动跑西,自己也想明白了——还有人这么尽心地帮他,已经是他最大的福气了。
于是,他出了院之后,也没有太多消极情绪。
钟诚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大吼一声:“老子回来了!”
“什么苦日子没经历过?铭哥你说是不是?那么艰难我们都过来了,现在有技能有人手,怕什么!”
“嗯,咱不怕苦日子,怕的是蔫成霜打了的茄子的斗志。”陆友铭拍上他的肩。
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这件事,终于落幕。
陆友铭恢复到了正常的复习状态,然而,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命运,他是不是也要学会不择手段?
☆、明年今日
陆友铭从未想过利用重回过去来获取什么,因为他不确定这种生命的回溯到底能给他以及世界带来多少改变。直到火灾的重现,他发现自己的的际遇与前世的记忆在不断重合,他恍然明白,在某种意义上,他具有了预知的能力。
只是这种预知,充满了无序和不确定。但是,并不妨碍大胆一试。
他想的,正是余一难收徒的事。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尽力而为”,那么再次经历火灾散尽家产之后,抑或说,他意识到自己对和臻动心之后,他开始对这个机会充满了强烈的欲求。
这种十年不遇的国医大师收徒,他重活一次才遇到,没有再错过一次的道理。
而他之所以变得如此重视这次收徒,不仅仅是想要完成自己半途而弃的梦想,另一方面,他不想自己这样平庸地站在和臻的身旁。
他介意自己的平庸和这种一文不值的人生,就像当初小宁介意他的粗俗和一无所有一样。
如果说小宁的离开让他醒悟到应该为自己而活。那么如今的这种愿为未来倾尽全力甚至“不择手段”的炙热渴望,却是来自于另一个人。
这大半月,陆友铭仔细研读了余一难的亲记病例,他从余老的诊病下药中窥探出,余老开的方子,正是所谓的看似时方,实则经方。
余一难主张温寒统一,然而实际上,真正透彻研读《伤寒论》就会知道,温病原本就起源于伤寒论,它只是伤寒中的一种病症。
所以余老的用方,根源仍是经方。
他猜测到这次面试中,必定会有不少人慕名投其所好,大谈温寒统一,甚至他原本也这样打算。
但他现下改变了思路,准备一切归简,只用伤寒理论作为基础,看似偏颇地作为一名地道的“伤寒派”来应对此次的考题。
而他之所以这么打算,也是因为他记得前世报纸上登出来的余一难收徒所考的三道题及余老对其的分析。
余老当时对于他的最终选择也做了解释:
他是选徒弟,不是给医院选医生。所以他看重的不是大家在对病例的分析中所表现出来的成熟度与用药的精准度。这些是中医最为表面的东西,任何医者,只要有足够长时间的临床经验,都可以做到。
他看重的是思维和悟性,态度和根基。
有些人就像填鸭式教育教出来的学生一样,熟背药味归经以及各种方剂,但并不能解释为何这样用以及每一味药在整个方子中甚至人体的气运中起到何种推动和抑制。他们所懂的配伍,是像西医那种药性对病症,他们所理解的六经辨证、五运六气,也是浮于表面的一种解释方式而已。
一句话,这部分人并未把此作为对自己的基本要求,他们只是在学习一种被称为“中医”的西医,这点着实令他为中医感到难堪。
他想看到的,并不是你能用多么复杂多变甚至偏门旁类的方子,而是先做到能把桂枝汤这种基本经方透彻理解了,用阴阳气运流畅地解释了。
这不是高下之分,而是思维方式的差异。
他收徒自是从不嫌弃只是入门级别,但这种思维方式是必要的,只有这样开始就从根本上理解祛邪扶正的真正含义,不陷入所谓“现代中医”的既定套路,中医才不会没落。
其实,余老的这种观点恰恰与陆友铭不谋而合。陆家所传承的是经典伤寒派,他即使从小研药,父亲也从未像学校里的药理学书那样把归经看得太过重要,甚至用起了化学分析。
错,倒是完全没错。但只能说,那不是中医。
陆友铭在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放弃了短时间内大片撒网熟背诸书的计划,只通读之后开始专攻伤寒理论。所谓医圣张仲景一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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