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河从善如流地回答:“比之前好多了。”
他刚一说完,就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片刻之后,用于掩着口鼻的衣袖上,就沾染了朵朵红梅,乍一看颇为触目惊心。
荆澜衣忍不住侧开脸:“这样便好。”
一见他的表情,徐挽河就知道对方彻底误会了,不免苦笑。身上的伤自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灵魂上的伤离治愈还遥遥无期。在彻底治愈之前,恐怕这咳血的毛病却是去不了了,连解释都颇为麻烦。
这样一来,徐挽河只好笑笑,默认了荆澜衣的误解。
荆澜衣似乎也很不想看见徐挽河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背着手,一直眺望窗外。徐挽河刚醒的时候尚是深冬,如今伤病渐愈,窗外已是春风渐暖,瘦花迷眼。
良久,荆澜衣迟疑地问:“……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白如月照霜花的长发微微一荡,纷纷滑落下来,和黑色的劲装对比分外显眼。徐挽河只能瞅见师兄的背影,腰杆挺得笔直。
徐挽河苦笑:“抱歉。”
他的个人位面旅行的帮助小助手已经损坏了,做不到提取身体记忆的能力。对此,徐挽河只能用出失忆大法。
闻言,荆澜衣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前段日子手上如此之重,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幸事。”徐挽河挑拣着词句,安慰着荆澜衣,“即便往事想不起来,师兄也可讲给我听。”
荆澜衣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长到徐挽河又开始犯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时,才听到一声浅浅的“好”,吓得他哈欠打了一半就僵住了,不知是维持着这种张大嘴的吃惊,还是不要那么蠢的把嘴闭上。
☆、cwo 下山
在荆澜衣的叙述中,游执灯是一个并无缺点的完人。生为孤儿然而自强不息,绿帽被甩然而自强不息,命悬一线然而自强不息。
哦,对了,除了最后一条是误报,自强不息的是徐挽河,游执灯已经死了。
至于绿帽,咳。
荆澜衣说的有些含糊,大致是一个“游执灯→某女→荆澜衣”的三角恋。荆澜衣有没有再箭头回游执灯不清楚,但毫无疑问的是,徐挽河觉得有没有的差别并不是很明显。
三角恋的断裂自然是某女的身亡。
从此之后,自强不息并且勇于从失恋阴影中站起来的游执灯,叛变了门派,隐没于江湖之中。直到几个月前,荆澜衣意外地收到了师弟的消息,将其接回门中养伤数月。
虽然徐挽河知道对方是在试图鼓励他。
但这么多个自强不息叠加下来,他还是整个人感觉有些不太好。
很明显,在叙述的过程中,荆澜衣隐瞒了太多的细节,除了大致经历无误之外,剩下的东西都有待考究。
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徐挽河微微一笑,对他而言,只要确信荆澜衣确实是真情实意地对待自己便是——虽然这个“自己”既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有着十几次穿越经历的徐挽河,早就跳过纠结这些哲学的过程了。
徐挽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荆澜衣的照顾,与此同时,也在试着做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走的时候还能把技能挂售,徐挽河的系统还壮烈着,而他随身携带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随身系统的物品栏里。
#这种银行取不出钱的感觉,真心塞#
而在这个内功真气满天飞的武侠世界里,徐挽河空有一颗纵横天下的心,没有一个抗打耐摔的身体。自然之心维持着他不至于突然就把自己咳血咳挂掉,当更高层次的运动,却无能为力。
徐挽河有自得其乐的法子。
他最早是开始背医术,从《黄帝内经》开始,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背完它,然后又开始背诵《本草纲目》。荆澜衣对这件事毫无表态,只是偶尔练练剑,累了就坐在徐挽河身边闭目养神。
而徐挽河也没有对荆澜衣有任何解释,他只是自顾自地背诵,直接背到嗓子冒烟,不得不用清茶润喉时,才微微眯着眼睛,欣赏美人练剑。
美人如玉,剑如虹。
荆澜衣骨子里是一个很专注虔诚的人,他低眉顺眼注视着手中剑的时候,徐挽河总能走神地想起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诸如“认真的男人最帅气”。当然,荆澜衣倒是没有那种某个时刻特别帅然而平时就差一点的情况,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维持着一种特别的淡然。
他并不是特别在意身边的享受。
在意享受的人,也不可能十几年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山庄上独自生活着。
而荆澜衣却一直甘之如饴。
这种性格对于常人而言,大概是十分寡淡无趣的。哪怕荆澜衣生了一张俊秀的脸,也是要打上不少折扣。但徐挽河却恰好是见过人间繁华无数的人,他听过天使的咏唱,参加过妖怪的盛宴,曾经在丧尸异形的围城中拼杀出一条命,也有过许许多多场比谁都轰轰烈烈的爱情。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沉淀下来,静寂无声。
徐挽河的目光依旧明亮,语气依旧清澈,对万事万物依旧保持着好奇和进取。然而,情绪却不免渐渐迟钝起来,曾经会为许些小事而激动不已的他,如今仅仅只是淡漠一笑。
也许,徐挽河已经老了。
比起那些闹腾的,轰烈的东西,他依然会欣赏,会羡慕,但却不想和那些一起生活了。毫无疑问的是,荆澜衣这种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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