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恍了恍神,似乎对这个“死”字有一些敏感,他抿了抿唇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高索只定定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什么都不用,我们都只是过客。”
闻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老人的手指颤颤,动作越来越缓慢,眼皮子半开半阖,仿佛是随时都要睡过去了一般,他腿上温顺的摇着尾巴的大黄也眯着眼,还用脑袋蹭了蹭老人的手,少见的亲昵模样。
可是似乎有所感觉似的,他和小黄几乎同一时间猛地抬头,老人的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混沌的眼睛终于被眼睑完完全全的盖住了,脑袋也缓缓的垂向了一侧,仿佛是真真正正的放松了下来,靠着长椅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一般。
大黄小黄顿时齐齐跳下了他的膝盖,冲着他此起彼伏的毫无规律可循的喵喵叫了起来,一声一声的延长交织,像是哀鸣却也像是欢送,医院里一些人奇怪的看了过来,包含着谨慎的探究的目光慢慢的在老人周身移动。
突然,他们终于察觉出来端倪,有人发出了惊呼,几个好心人从人群中挺身而出,急匆匆的将老人送入了急诊室。
可是奇异的是,这在闻安的眼中,出现的又是另一幅光景。
“这、这……”他灰蒙蒙而又空洞的眼睛被这幕本看不见的景象所吸引,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处长椅,只见在一片清楚荒芜的地带出现了带着点亮色的白雾,一个人影渐渐浮现,他从虚无中诞生,带着稳健的步伐从这朦胧的薄雾下缓缓踱出,像是逛自家的后院一般悠然自得,可没走几步,他又兀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由死到生的过程,平静却又短暂的一瞬。
肩上被猛地一扣,稍有些刺痛和摇晃,闻安被这痛觉猛地惊醒,原来是高索握住了他的肩膀:“看到了吗?”
闻安定了定神,依旧是盯着从白雾中走出来的那人,一瞬间理清了前因后果的点点头,突然察觉到有些奇怪之处:“这是那个老人?他这副模样……?”
“人死了之后就不再是人了,也不用遵循人间生老病死的规律,便恢复了人这一生中最合适生存的青年的模样。”高索为他解惑,话语间顿了一顿,接着又揶揄的道,“听到那一堆刚才喵喵叫了吗?虽然我不想承认,但的确那是安抚送别灵魂的咒诀,以猫叫的形式大合唱,竟然有这么不一样的效果……”
两只喵顿时对他怒目相视,龇牙咧嘴,可愣是一声喵叫也没有了。
从老人化身为青年,那人看上去是有一些不习惯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瞧了瞧围绕着他的两只虎皮喵,蹲下身子,摸了摸他们对着他讨巧撒娇的的小脑袋,有些叹息的道:“我得走了……你们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虎皮喵们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喵喵的招呼他,举起的爪子在不经意穿过了半透明的魂体。
那人的眸子一暗,却勾出了一抹风轻云淡的笑,他道:“我的一生……命当如此,顺应天意的老死一生,也算的上是极好的结局了……你们俩多多珍重。”
话音未消,他的身边骤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人一身黑一人一身白,看上去俨然像是那勾魂的黑白无常。
闻安的眼睛略略睁大了些:“好速度啊,不过这两个鬼差……”
高索听得半半,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于是道:“黑白无常也就两人,不可能勾得了这么多魂,这应该是他们的手下。”
跑来逮魂的两只鬼差在闻安毫不忌讳的观察他们之际自然也察觉到了他那火辣辣的目光,不过倒也没什么反应,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认出了他们之际的同事关系,于是只是齐齐远远的朝闻安和高索一拱手,客气的领着刚刚变成鬼的那人,转瞬间一齐都遁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闻安眨眨眼,对眼前的这一幕还未完全反应,倒是又被身边萌萌的猫叫抓住了心绪,只听到高索与不知是大黄还是小黄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喵对话了一番,最后有些急迫的拉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怎么了?”闻安问,他感觉到高索似乎有那么点急躁与疲惫,明明心事重重的,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没事安安,我们回家吧。”高索道,不知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哑。
闻安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明明说过要坦诚的,现在却避而不谈……好吧,我愿意等你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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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查到什么没?”游礼右手执着狼毫笔,左手背在身后,微弓着身子,将滴到宣纸上的墨滴慢慢抹开。
“大人,他在人间似乎受了重伤,心念俱灰,这时候让他回来不是就……?”角落的鬼影似乎对着游礼有一些敬畏,他向游礼简略的报告了情况,进而才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毫毛笔的笔尖突然间莫名的一抖,在纸上划下了深深的一道墨色,游礼的眉毛一挑,死盯着那条坏了整体功亏一篑的笔画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回过神来,不轻不重的开口道:“时机未到,稍安毋躁。”
鬼影识相的缄默下来,朝着游礼微一躬身便在原地消散离去。
不多时,门外又有鬼影虚虚的叩门,在得到游礼的允许后穿门而入,恭敬的对着他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说。”游礼言简意赅,他又换上了一张新的宣纸,重新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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