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爷却不去管他,自把淮安往树下贵妃榻上领,又招呼道:“你上回得的君山银针呢?快快拿出来。再把月婵和嫦曦叫出来,客人都上门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的,像个什么话。”
那人气得跳脚:“有你这么当客人的么!回回都跟打劫的一样,不成不成,那君山银针我自个儿都舍不得用,哪能给你拿去糟蹋了!”白七爷不理他,跟淮安道:“别管他,放他手里也就能喝出个味儿来,那才是白费钱呢。”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里面听到动静,一个少妇领着两个女孩儿款款步出,笑道:“七爷这话好没道理,敢情我家这个辛辛苦苦掏出来的宝贝都合该给七爷您拿去使才对了?您要是真看上了也成,拿金猊玉兔来换,也不要多,您看着给个一两二钱的也就尽够了。”那少妇着海棠红广袖袒领轻纱上裳,大红色绣金凤曳地长裙,裙上缀着百子同心结,梳着飞仙髻,簪着一支累丝金凤钗,淡扫蛾眉,姿容艳丽,笑语盈盈而来,身后两个女孩儿,一个弱柳扶风,不胜罗衣,一个俊眉修眼,顾盼神飞,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少妇脚步轻移,路过那人身边时嗔道:“傻呆呆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备些点心来!”虽是嗔骂,依旧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那人看得呆了,被她推了一把,赶紧进了屋。白七爷笑道:“嗳呀,老板娘开了口,就是全舍了去也是心甘情愿,就怕赵老板吃醋,咱们可就都要喝西北风去啦。”又为淮安引荐,“这是这儿的老板娘薛灵芸薛小姐,你唤一声薛姨就是了。”薛灵芸嗔怪道:“什么薛姨,叫得我都老了十岁。叫我一声薛姐姐,姐姐给你做好吃的。”淮安笑睨白七爷一眼,果真唤了一声“薛姐姐”,喜得薛灵芸当即一把搂住他,不住揉搓。淮安并不是真个十七八岁少年郎,如何受得住,一时间脸上羞得通红,赶紧挣脱开来,薛灵芸愈发喜欢,命两个少女掌茶:“月婵,嫦曦,还不上茶。”
月婵着秋香色碧草纹织锦旗袍,文文静静,闻言抿唇一笑,摆开茶具,以潮灿炉、玉书碨烧开水,倒入紫砂壶中,再一一烫过白瓷杯,这白瓷杯也有讲究,乃是老板赵敏华专程购置的景德镇老窑里烧制出的,正经的上品。提壶高冲后,再行春风拂面,待过得一两分钟,茶已入味,便行观音出海、韩信点兵,一一分茶。这一套下来,仿若行云流水,不见丝毫烟火气,叫人赏心悦目,足见功夫之深。而嫦曦怀抱一柄琵琶,信手拨来,婉转低回似有似无,于寂寥之中见有情。
细细品来,茶香有如空谷幽兰,灵妙鲜爽,清高隽永,而饮入口中,浓郁醇厚,但浓而不涩,郁而不腻,余味回甘,白七爷赞叹道:“月婵于茶道上愈见精深了。”嫦曦闻言顿足不依:“七爷当真是偏心,只夸月婵,难不成我的琵琶就入不了七爷的眼?”淮安正品茶,见此便笑道:“才晓得七爷是个偏心的,还不快到我这儿来,他看不中,我却偏就喜欢你这琵琶,无情有情,出入自如。”嫦曦回嗔作喜,移步到淮安身边,笑谑:“小郎君长得俊,说话又甜,不晓得要害苦多少小娘子哩。”
却听得冷哼一声:“小的大的都不是省心的东西,整好凑成一对儿,也免得祸害旁人。”却正是赵敏华领着小厮端了菜上来,于葡萄架旁的石桌上一一摆开,众人便起身换座,也不分什么宾主,团团坐下。月婵回屋拿了瑞兽鎏金嵌银小香炉,点了一粒龙桂香,又换了一套十二破留仙长裙,松松挽了发髻,嫦曦坐在一侧石凳上,调弦试音。
菜色也未作许多,简简单单几样,然也极见功夫。
一样糖蒸酥酪,酒酿汁混着鲜牛奶,腻白如雪山,颤颤巍巍,点缀着杏仁碎、枣碎等,令人食指大动。
一样莲叶羹,据说是前朝皇室的备膳,玫瑰花儿混着石碾子细细磨出的面粉,在纯银模子里压出荷花样儿来,与新鲜荷叶一并放入高汤里熬出来。白瓷碗底画着荷塘月色,衬着那荷花儿或是半开半闭或是傲然盛开,模样儿小巧精致,闻之清香悠远。
一样枣儿熬的粳米粥,乃是主食,粥熬得香甜可口,红枣更是色美味甘,讲究一个养血安神,健脾益气。
且有两样小菜,一样胭脂鹅脯,一样糟鹌鹑,伴着一小坛新开封的惠泉酒,并薛灵芸亲手制的几样下酒的咸菜-------这乃是薛灵芸的看家本事。
时值黄昏时分,天际几片晚霞灿烂辉煌,晚风徐徐而来,满架蔷薇一院香。嫦曦素手轻拨,月婵曼然起舞,佳肴在前,良伴在侧,众人言笑晏晏,举杯共饮,可谓满座皆欢。
尽兴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好,终于放假了,所以连续发了几张存稿。话说,河蟹大神真是口怕
☆、第 6 章
留园落在城西一处低山上,乃是玉带环腰的好风水。入朱漆大门后正对一字绿影借山照壁,过屏门,便是外院,设有会客室、餐厅、厨房和举办宴会的大会客厅等,平日待客就在此间。穿过垂花门旁的抄手游廊,入得内院,步上白石铺就的甬路,两侧皆是有些年岁的苍柏翠松。内院五间正房,六间厢房。东西两侧的厢房有留宿的客房,并健身房、室内游泳馆、电影院、养身馆、茶室等一众娱乐设施齐全的所在,正房则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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