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向君侯禀报药园之事的处理情况的。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沈翷闭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另一只手斜撑下颌,姿态悠然,也未见两小猜测中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苍念颔首,轻笑,“那两个小家伙该急了吧,君侯要怎么处置他们?若论罪处置,臣愿为君侯代劳。”
神座上轻阖的辰眸微张,眼中光华明灭如同星辰生亡,一眼望去如雾如星,神秘而漠然。
“做了错事当然要好好惩戒,不然——”缓缓从神座之上起身,他紫冠未着,长长的乌发倾泻而下,衣袍轻缓,却依旧雍容而尊贵,而嘴里轻轻一叹,无奈道,“都要翻天了。”
“最近神域事多,你这个大管家就多担待着点吧。”
“臣有罪。”苍念拱手,神域禁地的守卫秩序都被抽调打乱,他作为统筹全域的理事神君,责无旁贷。
摆摆手,沈翷示意不会追究,神域三界布局,又恰逢天狱改制,人手短缺到什么地步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双眼,此事谁都不怪,“神域的人手招募要加紧了,从神毕竟不能事事包全。”
苍念负责的招募因为标准严苛,至今都没有几人能通过全部的考验,沈翷也是无奈。
“天道秩序为重,臣不敢有一丝差池,神域属臣决不能滥竽充数。”这一点上苍念却是半点不退,拱手长揖道。
摇摇头,沈翷负手而出,他身为司法神君,掌滔天之权,麾下稍微一丝变动都可能牵连无数,就是仅仅一两个害群之马都可能导致莫大的损失,因此自神域有史以来招收人手的考验都是严之又严,从无侥幸。
但他也清楚这又何尝不是身为从神的苍念等人,对于以自由身往来神位的属臣们的对抗呢?!从神只是天道制造出来的,供上位神灵驱遣使役的工具,但那些就算是实力低微到他们挥手就能杀灭的散神小仙们,一朝得位,却轻而易举的占据他们之上,恣意使唤!
可是从神,尤其是高等从神,虽然在灵性等方面略逊,但却不是无知无识只能任人摆弄的物件,他们也有五感也能兴愁!他们对于主君无条件服从,是因为自身所有的存在都是从主君而来,但其他人,与他们何干?
苍念表面来看谦谦君子如玉如琢,但其实最为看重从神们的尊严和荣誉,身为主君沈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只要不真的妨碍神域的运转,他一向是不怎么管的,刚才那些话不过一些敲打罢了。
连接着前殿和后殿有一个长长的走廊,廊檐低徊,勾心斗角,风月清雅,花木繁盛,沈翷披发缓带行于其间,倒是颇有些雅趣。
负手行吟间,正来到一个小小的交叉口,沈翷停步,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的声跌入眼帘——
玄衣灋纹,金丝绣线,古朴而简练,一头柔软的胎发轻轻梳成个小辫垂于脑后,玉环银锁,唇红齿白。若不是一双小手紧紧地纠结在一起,脑袋底气不足的低垂,这就是个活生生的沈翷缩小版呢!
“阿宇。”沈翷毫无意外的打了个招呼,在自己的神殿中,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啊,君……君侯!”小小的人儿吓了一跳。
“你该叫我神君。”
君侯便是主君,只有家臣们才会这么称呼自己,代表着一种臣属与所有的关系,一旦确认至死不渝。而阿宇还小,他并不想在这小东西连是非都没有确定的时候,就糊糊涂涂的定论终身。沈翷心中摇头,这都不知道提醒了几遍了……
“那……那大人,我我……”
不想叫那个冷冰冰的神君,这样……这样就跟别人一样了……阿宇小小的心里这样想。紧张的抬头偷瞧了一眼,依旧是那副清冷疏淡的模样,小人儿心中微凉。
“大人……阿宇吃那个果子,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尽管忐忑,他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又偷偷瞟了眼躲在岔路那边的给自己打气的阿灵,抬首直视沈翷,一双纯粹的黑眸如若黑曜石般耀眼,微微泛红,在君侯寝宫哭了个天翻地覆,阿宇光想想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清淡的视线落在男童那根本掩饰不了的忐忑神情上,干脆利落的点头,“嗯。”
天帝的贡品被吃了,的确是个麻烦。
“哦……”
难过的低头,他只是觉得那个果子闻起来很舒服,原来不能吃啊。
“大人,对不起,阿宇不知道……”
噗通一声直直的跪下身子,小小的身子在长身而立的君侯对比下更显纤弱,他睁着眼睛背挺得笔直,“大人把阿宇交给天帝吧,阿宇做错了事不能连累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呵,是谁告诉你这样做的?”
沈翷负着手看着跪在脚下的小小人儿,长长的袍袖垂地,微风过,披散的黑发轻扬,饶有兴致的问道。
“啊?”阿宇偷偷瞟了眼岔道那边的书灵,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呵”无奈的轻笑,连三界壁垒都挡不住他的神目,这两个小东西怎么会认为区区一个走廊就能挡得住他的目光?将两小的互动看在眼底的沈翷摇摇头,阿宇身负先天混沌黑暗体,吸纳一切力量为己用的特性霸道无比,注定了他的修行路上无人扶持,困难重重。
可是故土一行让他发现阿宇太粘人,也太依赖他了!他是司法神君,神职要求他时时刻刻注视着九天十地的发展,永远一丝不苟,始终光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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