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精神敏锐,尤其感受到了其中沉重的压力。
这些守卫是斗兽场给客人们的下马威,给众人心里种下畏惧的种子。走过这段通道的,怕是在斗兽场里再怎么情绪激动,也不敢贸然闹事,挑战斗兽场的权威了。
可惜的是,种子没法在席恩几人的心里扎根发芽。
就连落湘小姑娘,也紧跟着她的老师,因为对老师的信赖,而无所畏惧。
无事的通过了通道。
在从通道跨入进露天场内,被汹涌而入的阳光从头到脚吞没时,几人也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铺天盖地的巨大声浪所淹没了。
那声浪宛如有形有质,几乎将几人推了一个趔趄。
一瞬间,脑子里就被无数声音汇聚而成的震响塞满,连思考的余地都被挤走。
即便是席恩,也罕见的脑子空白了刹那,处于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状态。
主要是因为外面太静,这声浪突如其来,叫人毫无防备。
可也不得不说,这样一来,进入场内的人在短暂的空白后,会很快情绪激昂起来,疯狂地融入这**的狂欢之中。
他们身边就有几个一起进来的斗篷人,在回神之后,就打了鸡血似的,狂热地加入到呐喊的人群中去——下方宽敞的斗兽台上,两个鲜血淋漓的人正手持粗糙的兵器,在众目睽睽下扭打在一起,已经是精疲力竭,却依旧不放过彼此,如兽类一样的撕咬起来。在他们倒下的身侧,一头硕大的鼠形异兽被戳成了一摊血肉,已经死去。
场面残酷又血腥。
从周围人透露出来的语气看,这两人原是同伴,默契合作干掉了饥饿凶猛的异兽,却没想异兽才刚刚倒下,他们就被要求自相残杀,翻滚在异兽的血液里。
滑稽又讽刺,冷酷又残忍。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喝彩欢呼,为那艳色的血液,为那丑陋的伤痕,为那麻木的眼神,为那绝望的情谊。
十城人扭曲的阴暗面,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每个斗篷下,都藏着一张狰狞疯狂的面孔。
在平日压抑有多深,就在这儿就有多么病态的发泄。
“月溪……在这儿?”落湘的声音轻得有些飘,在嘈杂的喧嚣里几乎听不见。她觉得,换她在这儿呆上一天,她都受不了。如果呆得时间更长,她要么被自己的清醒逼疯,要么忘记清醒,与这些人一起沉沦。
席恩明白落湘的意思,他也轻声回道:“月溪的话,没问题的。”
那是花了九百年时间,重复了三百次人生,由三百个“自己”跨越时光的交流谋划,为自己找出了一条通往自由之路的月溪。他的心智之坚定,远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所以长干才放心让月溪潜入千流城,完成昆吾山石的任务吧。
落湘怔了怔,点点头,她知道月溪与欢期的故事,更知道月溪为欢期放弃了什么。她为了寻找父亲的鬼魂,背井离乡,虽然有老师与佐伊大哥的关心照顾,可她仍然有找个地方偷偷哭一次的时候。而月溪的坚定与执着,无疑令她深受触动,下意识将其视作了理想,努力让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
“对,如果是月溪,这里影响不了他的。”落湘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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