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去楼上那层上厕所,咱这层男厕太脏,我尿不出来。”说完急速隐遁消失在楼梯口,留下一脸“你逗我?”的好友。
飞奔到楼上,卫正岳深吁了一口气,来到一班门口,做贼似的扒着后门的门框往里梗着脖子,偶然经过几个上下奇怪着打量他的同学,卫正岳悻悻地松开手,在门口若无其事地反复踱步,看四周没什么人了,又跳到门框处,扒着手,露出半边脑袋四处巡查。
那个人坐在第二排的从上往下数第四桌,他低头握着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划着什么,旁边围了几个手舞足蹈高谈论阔的的男生,应该是他的好朋友。听到好玩之处,他就会抬头笑着说话,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卫正岳恨不得此刻自己可以长出一对顺风耳,扩着耳朵听到的只有一串刺耳的上课铃声。
中午食堂,卫正岳会挑选坐在一个大柱子旁的餐桌上,这样他只要稍稍侧下身就可以看到前方的闵言,而他坐直后便处于闵言的视觉盲点中。
闵言吃饭很斯文,细细嚼着,好像胃口不大好似的一点点划拨着米饭。喜欢吃油焖虾,不大能吃辣的。卫正岳在心中的小账本里偷偷记上了一笔。
“你丫这在干嘛呢?得歪脖子病了?瞎瞅瞅啥呢!”对桌的好友冲他的餐具上拿筷子咚咚咚地敲着。
“滚你妈逼,你丫才得歪脖子病呢。”卫正岳猛扒了一口白米饭闷声说道。
下课放学。卫正岳谢绝了好友们一起网吧联机打游戏的邀请,磨磨蹭蹭地杵在校门口东张西望。
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闵言,哪怕大家都穿得一样,他也觉得闵言是最夺目耀眼的那一个。
目送着闵言穿过人流,径直走向了一辆崭新高档的轿车前。
汽车很快启动,卫正岳跑向前去,留给他的只有一鼻子飞扬而起的汽车尾气。
卫正岳忽然有点忧伤,垂下头提了提自己的双肩包,反方向走去。
黄昏把他的影子拉得长而消瘦,平日里那丛头顶上耀武扬威的黄毛都耷拉下来,萎靡万分。
卫正岳的狐朋狗友都一众认为他这段时间要么是病得不轻要么就是中邪了,整日神出鬼没,下课铃一响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放学后总拿各种蹩脚理由拒绝去网吧玩游戏和打篮球,脸上常常会无故露出谜之恐怖的微笑,看得人瘆得慌。
要说看上哪个小姑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他这种流氓技能点满的人,谈朋友向来大刀阔斧,干净利索,看对眼了就叫上几个兄弟堵在人家姑娘班级门口表白,接受就在一起,拒绝就拉倒走人。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是真的寻思不出来了,甚至还琢磨着哪天实在不行就扛着卫正岳去路边摆摊的风水大师那里驱驱邪,招招魂。
然而此刻他们的好兄弟正鬼祟地跟在闵言身后,五米开外,近了怕被发现,远了怕跟丢不见。闵言跟几个朋友走在一处,谈笑风生。他还是穿着素白干净的白衬衫校服,身形颀长,些许乌黑柔软的头发覆盖在雪白的脖颈上。
笑着与好友分别后,独自走在绿荫遍地的小道上,卫正岳亦步亦趋。
走了数步后,闵言缓缓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微蹙着眉说道:“你老跟着我干嘛?”
“轰”地一声卫正岳感觉有把火从脚底直接窜到了头顶,他也不敢走近,隔着老远,磕磕盼盼地说:“那个……那个我是九班的卫正岳,我们……我们见过面的。”他突然抬起了头,疾步向前走去,有点激动又迫切地说:“就是上周一的那次出操啊,我当时被通报批评来着,就站在你左手边的那排花坛前。”说着就拿手用力拔拉着自己头顶的黄毛,试图唤起对方的记忆。卫正岳眼神精亮发光,有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闵言,满脸都写着“是我啊!是我啊!”
闵言茫然地盯了他三秒,觉得对方特别像一只认错了主人的巨型犬科动物,此刻正蠢得撒丫子赶上来冲你“呼呼呼”甩着大舌头,讨好地摇晃着尾巴。
“不认识。”闵言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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