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中的野兽是危险的,俊流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是一种有体积感的大气压,不断挤压他肺部的空气。这匹聪明的白狼认真起来,思考着攻击还是观望,全身上下都灌满张力,对持中只要有一丝心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听你讲的倒是挺有想象力。”
费尔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接对方的招,“很抱歉,关于此事我无法做出回应,我和我的上司都诚心地在参加每一场谈判,至于你从哪里听信的这些谣言,抑或只是自己的臆想,也全是您的自由,我对此不感兴趣。”
“你们在战时向贺泽派了不计其数的间谍,怎么就觉得我们学不会以牙还牙呢?况且我也算是个合格的情报家。”俊流说着放松地靠进沙发松软的怀抱里,并不打算放对方轻易逃掉,“如果你确实不知道我在讲什么,或许明天我可以把这个事情当做下午茶闲聊,讲给各个成员国的首脑们听听,看他们有没有这份幽默感?”
“我不明白,”费尔挺直了腰坐起来,不知道是被对方的步步为营逼得有些局促,还是终于在这种一面倒的气氛中失去耐性,“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又如何?如你所说,我充其量只是部队中的一颗棋子,甚至没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的提议。”守株待兔多时的王子露出得逞般的微笑,话锋陡然一转,“我想接受。”
“五年前在爱丽舍庄园,你半夜来我房间里,在我床边对我说的提议,我想接受。”他从容地解释到,“你们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也有我想要的,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我是你们的俘虏,处于绝对的弱势,轻举妄动只会掉进被利用的陷阱。但现在不同了,我们终于都有平等交易的立场了。”
第9章 证据影像(2)
火中爆起的劈啪声就像微小晶体蒸发时发出的短促悲鸣,突然有一丝揪心。台灯的柔和澄黄色潮湿得微微浸透夜的纸张,触及面前那杯冰一般镇静于底的薄酒。整个屋子里几乎全靠壁炉的火光来指引视线,监视器屏幕的秒数像在催生线索的节拍器,接连不断跳动着。
“什么……?”费尔的眉毛挑起毫不掩饰的质疑,几乎要重新打量一遍眼前这个与黑夜同源的王储。
“你不会忘了吧,”俊流的手交握在胸前,关节就像咬合不均的齿轮一般生涩,尽管不适却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帮什么?”
“帮我从父亲和国民会主席手里夺过政权。”他没有动容地脱口而出,漆黑的眼睛像突然迸发出一种慑人光芒,“我并不赞成战后继续维持东联盟现在的状态,贺泽作为盟主国,战争损失最大,一旦进入和平期,发展反而会处于滞后地位。我也不同意父亲在战争结束后将皇室的统治权交还给国民会,重新转变成民主制,那将会使国家越加散乱,贫弱,而没有实权的王则完全置身事外。”
“因为政见不合,我和他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能调和的地步,这样下去,父亲随时可能会废除我的继承权,我必须赶在他之前行动。”
“未来的贺泽应该实施由国王为中心,彻底的集权制度。”不知道神经还是肌肉正在绷紧,俊流的眉头不觉拧了起来,手指的关节也凑到嘴边,用力地磕在齿尖上,“我想要从他们手中夺过所有的统治权,保持住贺泽作为盟主国的领导地位,然后有计划地逐步吞并其余的联盟国,建立出一个能与悖都匹敌的新帝国。”
“在到达那一步之前,我愿意投降悖都,让贺泽成为悖都的附属国,我们的边境向你们的公民开启,我们的资源,技术,劳动力,都可以合作与共享,直到我们自身也变得更加强大。”
“如果不能及时推翻我父王的统治,这一切都是空谈。”俊流的语速因为迟疑而慢下来,似乎懊恼着在敌人面前这样直接的示弱,他的眼光移到了别的地方,轻咬了下嘴唇,“我和他翻脸后,现在根本调动不了军队,我自己一个人没有足够力量发动政变。”
“既然和谈一开始就是阴谋,女王陛下始终想要攻陷贺泽,何必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只用跟我合作,我提供给你们绝好的军事情报,配合你们原本的进攻计划,不会有什么伤亡就可以占领首都,而我也能顺利登基,这样利人利己的差事到哪里去找?”
在他的反问下,约莫半分钟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凝固。费尔若有所思地望着王子那张常常会使人分神的脸,简单,直接的美,仍然一瞬间就能传达,然而对方人格上的巨大反差,足够让他慢慢消化一阵子。他印象中那个满身防备,却又能让人不费功夫就一眼看穿的少年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明明好像敞开了心扉暴露自己,但却无法再窥探到真实的男子。
“我很惊讶,”半晌,费尔照实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受,“突然从你口中听到这些字眼,政变、集权、投降……?是你变了,还是当初我就没能看清楚?要不然,你今天纯粹是想虚张声势,拿我寻开心?”
“你是上官俊流么?”他身体前倾,口气带上了一点嘲讽,“五年前我认识的那个人?”
“也许不是,”俊流漫不经心地挂上浅笑,隐藏的思绪却越发深远难懂,“多亏你才让我明白,最牢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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