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教人焦心。
青山脚下依约一处楼阁,青瓦飞甍,遗世独立。走近之后,韩非明倏忽站定不动,仰望着门前一幅楹联。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沧浪茶楼啊……”他喃喃着,心中百感交集。此处与他记忆中大韩国都随处可见的茶楼茶馆竟两相重叠,并无出入。仿佛一时之间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他与罗恭互不相识,陛下也未回朝堂,他闲下来时还可把酒对月吟诗作画,好不惬意。
韩非明并不懂茶,却把饮茶当作头一等大事。他来这里三四个月,尚未尝一品,实在心痒难忍。故而罗恭牵起他的手,向门中走时,他也不曾抵抗。
门“吱呀”一声,而后敞开。茶楼内部并无电灯,唯有左侧一隅有一片光亮。定神细视,竟是韩时油灯。
韩非明直勾勾地望过去,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却被罗恭一把扯回。
罗恭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接着对灯下人影说道:“曾先生,小辈来访。”
灯下人是个满头华发,蓄着长须的老年人,他正捧着一卷竹简,读得入神,似乎并未注意到两人。
见状更加恍惚,韩非明甩开罗恭,径自走了过去。“敢问先生所读何书?”
罗恭见他贸然上去不禁叫苦,要知道这曾老头和是出了名的乖张古怪,平时自己恭恭敬敬地还会因为一切奇怪的原因被狠骂一顿。韩非明这次恐怕要碰钉子。
果然,那老人“哼”了一声,头也不抬。
韩非明倒是不羞不恼,只是坐在老人那张木桌对面的椅子上,从外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本临走前从罗恭家阳台上顺来的《鬼谷子》,也就着油灯之光读了起来。
老人又哼了一声,抬首瞟了他一眼,而后重新埋下头去。
罗恭见两人竟真的相安无事地对坐而读,不禁有些郁闷。他一边后悔一时脑热将韩非明带来,一边努力克制住自己掏出手机来玩个游戏的冲动。
要知道,进沧浪茶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上所有现代传媒工具全部交出来。后来这个规矩虽松懈下来,但他仍旧不敢在茶楼内掏出手机。
无聊之下,他干脆也就透着灯光欣赏起韩非明专心致志的侧脸来。
不得不说,这个变化大得像是读了一个学期孔子学院的男人素颜的样子实在比他浓妆要好看太多。虽然浓妆也难掩眉眼,但洗尽铅华后的他却真有种谦谦君子莹莹美玉的感觉。
尽管不知道韩非明变化的原因,心中某一个角落也确实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些可疑,但罗恭却宁肯假装什么都没有想到,只要能再这样享受下去就好。
罗恭揉了揉小腹。其实韩非明拒不配合而被他打晕,全身湿透地被他抱回家时,他就有种干脆趁人之危的冲动。虽然最后还是忍住,但那也只是想到没有反应的人做起来也不愉快。而现在……
他却有点忍不住破坏两人这样的关系了。
灯火明灭,时辰悄过。
“啪”一声竹简合上,老人“噌”地站起来,双目圆睁,“家里长辈没教过么?长者为尊,我也可曾让你坐下?”
韩非明睁开眯起看字的双眼,轻笑,“来者为客,我又何尝受你礼待?”
老人愣了一会儿,兀自坐下,重新展开竹简,片刻后笑了,“嘿,竖子倒是有些存墨。胜门口傻站的那小子多矣啊……”
韩非明失笑,瞟了一眼竹简。“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是《孙子兵法》。
是该学学。
可以看出,这位老人耿直有余,中庸不足,恐怕还太过刻薄,什么也看不惯,或许还有些古怪,行事随意,如同这座小楼一般遗世独立。
曾老头忽地又合上书卷,“罗家二小子,你走吧,这个年轻人老夫留下了。”
——罗恭默默出去后,咬着牙想着,要不是曾老头今天七十有二了……要不是为了让他帮自己澄清……他才不会把韩非明单独留在这样的怪爷爷身边。
曾老头见他走后,将竹简卷了起来,接着拿出一根小铁棍,拨了拨灯芯。“年轻人啊,你就是韩非明是么?”
韩非明一愣,“正是。”
曾老头对着油灯专心致志摆弄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我就知道。最近罗老头老跟我提起你,不过之前说的是你老缠着罗二,教人厌烦。后来……”
他买了个关子,拖完了长声后便吸口气吹在灯芯上,继而调整好坐姿,重新展开竹简,似乎是在等韩非明耐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但他错了。韩非明两世为人,最擅长的就是不动声色。
两厢对峙,各翻书卷。没过多久,先耐不住却是曾老头,“好吧。这几天他又来,提起你时,却说是他自家孙子把你糟蹋了。——你见过罗老头了?”
韩非明皱眉,接着摇头,“并未。”
曾老头“欸”了一声,“那就奇了……罗老头那老顽童我最知道,看人眼光比我还刁钻……”
见韩非明仍没什么反应,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问你,你可是真的喜欢罗二?”
韩非明抿唇。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帮你跟罗家说说情。虽说现在两家关系不善,但我这糟老头的薄面他们那几个小辈还是得给几分的。”犹豫了一会儿后,曾老头还是说道,“……唉,我可不是为了你,也没认可你们俩这样的感情。——只是,我们曾家啊,对不起你。”
韩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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