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来时一样,他们离开之时依旧是悄无声息,并未引起任何惊觉。
直到他们彻底远离茅草小屋,燕雪与辛大夫两人也似乎始终不曾察觉他们的到来。
出了乡村之后,傅钧尚未走出几步,便见身旁的秦湛蓦然停下脚步,眉心一皱,面色隐隐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你怎么了?”傅钧不禁询问道。
“……原来如此。”秦湛目光中隐隐有寒意一闪而逝,却答非所问道,“你竟然一直毫无所觉么?”
“究竟是什么?”傅钧不喜欢故弄玄虚之举,眉头亦是不自禁地微微一皱。
“你把外袍脱下来吧。”秦湛却是给出这么一句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好在傅钧十分了解秦湛,知道秦湛的言下之意怕是认为自己的外袍出了什么问题。他一面眉宇微叠,一面却依照秦湛的话将外袍脱下,递给秦湛,并示意秦湛解释清楚。
秦湛倒不拖延,立刻指向腋下部位的一处,道:“你看。”
傅钧定睛一瞧,只见那处衣衫上有一寸之地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黑红粉末,却极其细微,几不可见,若非仔细观察之下,绝对看不出来。
傅钧登时微吃一惊:“这是什么?”
“此物在藏经楼中的《四海奇物·下册》里面有记载,名曰赤血蝶粉。”秦湛解答道,“是专为追踪人的行迹而被制作出来。只需沾上一点,对方便能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甚至一旦沾上身,便无法消除,只能以火焚烧。若是不小心沾在了肌肤上,只能将那处肌肤切除下来。此物虽然对人无害,但行踪被人窥伺的后果却可大可小了。”
秦湛说着,便从掌心中施放了一道火焰术,将这件皂色外袍焚毁成灰。
傅钧默然不语,并没有阻拦秦湛的举动。一息过后,他方才不自觉地低声自语道:“……究竟是在何时何地?”
“你我一同对战狐妖,而我身上并没有赤血蝶粉,所以应该不是狐妖所为。”秦湛也脱下自身外袍,示意傅钧不但同样的部位毫无异样痕迹,其他地方也纤尘不染。“你之前除了遇上燕雪以外,是否还撞见过其他人?”
傅钧沉默了一瞬,方才回复道:“……没有。”
秦湛闻言亦是安静了一下,方才浅淡一笑,道:“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仿佛是为了照顾傅钧的情绪,秦湛并没有说的十分明显,但其中所指不言而喻。
假如只有头晕这一件事与燕雪相关,或许傅钧还可以搁置一旁、并强迫自己不再去深想,但如今又多出赤血蝶粉一事,显然并不是巧合,也不是他的错觉。
——要说赤血蝶粉是在什么时候下的,可能是早在燕雪不小心摔倒,而他上前扶住燕雪之时。
傅钧有些难过地想道,也许今时的燕雪,因为还未曾成为丹霄派弟子的缘故,却对自己怀有极深的防备之心,甚至是……敌意。
“若真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傅钧禁不住低声说道,仿佛是在问秦湛,又仿佛只是在扪心自问。
他记得,前世的燕雪曾经说过,在她拜入丹霄派之前,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乡间村女,虽然无父无母,但乡亲们皆待她十分友善,宛若亲人,让她自幼便从未生过孤苦伶仃之叹。
而她之所以会选择修道,也是因为不忍心见到乡亲们渐渐老死病亡,却爱莫能助,因此想要上丹霄派学习道法,或许便可以炼制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拿回去给乡亲们服用。
当然在前世的后来,燕雪意识到这世间上并没有什么不老不死的仙丹,但即便如此,她乐于助人、济世救民之心却未曾更改。
傅钧前世会对燕雪怀有倾慕之情,也是因为燕雪在他心中,是一个无限温柔美好的女子——不但性格温柔体贴,行事稳重大方,毫无刁蛮任性之气,而且心地善良,以积德行善为己念,以帮助他人为快乐,纵然自身受到损伤也在所不惜。
这种观念,与傅钧心中坚守的原则十分相近。
秦湛虽然是这世上与傅钧相知最深的人,但秦湛有些观念颇为离经叛道,实在让傅钧无法苟同。
而有燕雪在,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低声细语,却往往能与傅钧心中所思所想十分贴合,而且是在后来秦湛经常不见踪影、去向不明之际,因此傅钧不由得便渐渐对燕雪上了心。
但今世的燕雪,却似乎露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面目,让傅钧难以与记忆中的印象重合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
……燕雪的性格,明明应该是那样的温柔良善,从来不会主动出手伤人,即便面对恶事做尽的歹徒,也会先好言相劝对方悔过认罪,当然在见到对方毫无悔改之心后,也不会再手软,不会让恶人得不到应有的报应。
即便如今燕雪只有十六岁,尚且不是丹霄派弟子,也不是自己的同门师妹,但一个人的本性不应该因为身份而改变,尤其是如此巨大的变化。
……但燕雪为什么要对自己先下幻系法术,后又用上赤血蝶粉?
眼下的自己明明与她只算得上“萍水相逢”四个字,应该未曾有过得罪她的举动。
“也许是因为你告诉过她,你是丹霄派弟子。”对于傅钧的问题,秦湛如是回答道。
“……”傅钧并未接口。秦湛这句话,似乎在暗示燕雪与丹霄派之间立场不同,甚至有敌对之念。
“虽然我不应该打破你的幻想,不过有些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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