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点点头,表示深切赞同。
钟栩却又道:“唉,小染,别老问这个,咱们先说唱戏的事情,你觉得第一场戏开在你的府邸怎么样?正好也能趁上你的及冠礼。你后园子大,亭台楼榭什么的当时就建得敞亮宽阔,现成的把流水三分堂和明月七分轩一收拾就是戏台和看台,你……你还银子多……”
明染闻言起身就要撤走:“我那庙小,装不下这许多神。你自找地方去。”
钟栩一路跟出来,挂在明染手臂上,声音黏糊得变了调,听得明染牙酸:“小染,小染你别走呀,算舅舅求你了。说起来咱俩张罗的这出戏,唱好了你脸上也有光是不是?小染你听舅舅说,你再不理我,我……我抱你大腿了啊,你这天打雷劈的不孝子,连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明染道:“那就让我天打雷劈吧,打吧。”
钟栩诞着脸笑:“哎哟那舅舅怎么舍得,我可是你的亲舅舅。”他一转头间,忽然不经意看到了虞劲烽,忙缩到明染身后:“小染,你这个大胡子绿眼睛的跟班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老瞪我?你……你怎么教导下人的,干嘛不带你那个乖巧又可爱的阿宴出来?”
明染道:“阿宴犯错挨打了屁股疼,在家歇着。”
他费了些力气才甩脱钟栩的纠缠,边走边思忖着,忽听虞劲烽在身后道:“那个董老板真可怜,好好的日子就这么没了。你们云京的官员经常这样草菅人命?”
明染道:“怎么叫草菅人命,不是赔了银子给她?而且当初是她老公不肯离开祖宅,又自己烧死自己,关官府什么事儿。”
虞劲烽嗤笑道:“你们总是有理的,可是老百姓的命也是命,逼得人家自焚,害得人家没了亲老公,弄些银子就打发了?”
明染道:“不然还能怎么样?你既然这般同情她,索性我家灼华你也看不上,不如我想办法把董老板娶回来给你做老婆,下半辈子你们俩好好互相抚慰一下受伤的芳心,行不?”
虞劲烽被他堵得说不上话,只能怒目而视:“你……”
明染横他一眼:“本打算让你帮忙将我的后花园收拾一下,看你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不敢使唤你了。万一将来我姨母表哥过来看戏,你拎把刀冲上去,我就立即成了弑君犯上的千古罪人。”
虞劲烽憋着气道:“我不会的,你当我这般不知轻重。”
明染道:“那好,我生辰是四月十九,距今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估计覆珠灼华几个这十几天也干不成什么,你就辛苦一些,和管家合计着,把后园子几处亭台楼榭好好修缮装饰一番。我很忙,得四处下请帖,还得亲自去宫里请人。我的箜篌……我一直在滥竽充数,不知小舅发现了没有。”
他决心不再滥竽充数,于是跟着钟栩好好操练了半个月,抽空去宫里觐见太后和国主,又给各路亲朋好友下了帖子,且求助了大表哥左文徽,请他届时一定带着侍卫来给自己镇一下场子。左文徽极其看重此事,一口答应下来。
待请帖下到自己的岳父萧相国家时,是大舅哥萧玄霓出来接待的。萧玄霓有些不待见他,听说他经常跟着钟栩混,更不待见了,但还是黑着脸接了请帖,冷冰冰地道:“我妹妹也要去,总得让她偷偷看一看你才放心,你不会在乎她不守妇德吧?”
明染道:“那怎么会。姑娘是陪着老夫人去看戏的,是一片孝心的体现,最温良贤淑体贴不过,怎能说是不守妇德?届时我会让舍表妹过来相陪。”
萧玄霓乌漆墨黑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容:“算你识趣。听说你功夫不错,回头咱们找机会切磋切磋。”
四月十九这天,几百禁军早早开到了雍江侯府,里里外外守护起来。左文徽又带着一群侍卫过来,来回巡查半晌,又将明哨暗哨设下不少。明染又悄悄交代虞劲烽,小舅带来的人里有胭华书院的人,一定要专人掌控动向。他对钟栩是信得过的,钟栩虽然爱玩儿,这种事上可绝不会胡来,但也不得不防备着些。
太后恰恰着了些风寒,身子不爽不曾来,于是国主带着谢皇后来了,手里还牵着十岁的小太子。明染着暗紫色云锦宽袍,在府邸正门处相迎,一路迎入正殿去,待国主亲自给他行过及冠礼,赐了表字,方才又奔赴后园子中各自落座。
待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安排妥当,就有阿筳悄悄唤了他去一边,低声道:“少爷,别的还好,可是皇后带来的宫女里,有一个看来十分不妥当,东张西望气势嚣张,不似一般宫女。”
国主和皇落座于流水三分堂的楼上,于是明染踅摸着凑了过去,替国主斟酒。又趁机看一看谢皇后。见这位小皇嫂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美得烟笼寒水月笼沙,肌肤如雪明眸皓齿,目光流转间勾魂摄魄,偏生又带着些天然娇憨风韵,怪不得把国主迷得七颠八倒。
待扫到阿筳所言那个不妥当的宫女,他仔细多偷看了几眼,却心中一跳,暗暗发愁,于是给两人敬了酒,又应付了几句,赶紧下楼找到左文徽:“大表哥,安秀公主扮成皇后的宫女混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左文徽道:“既然已经混进来了,也不能赶她出去。几年前的老账不会有人翻,你别担心。”看看明染愁眉不展的,只得又安抚道:“大好的日子别这样。我去叫簌簌过来盯着她,我也时不时上去看看,免得出意外。”
明染道:“那就拜托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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