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骑着摩托车行驶在凛冽的寒风中,他恨不能立即长出一双翅膀穿透寒夜飞到雅晴面前,然而现在他甚至不敢把油门加到底,因为路上的积雪还没有人打扫过,而且在雪层的底部也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速,害怕万一跌倒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由于出门太急,他的脸上什么防护也没有加,强劲的寒风刺痛他的皮肤,他感觉他的手和脸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眼睛很难睁开,只能勉强挤开一条缝儿,在幽清的路灯灯光下这样几乎无法留意周边的情况,但此刻心急如焚的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那颗躁动的心此刻只被一个人驱动着——雅晴。
一路上,他的直觉就一直在告诉他那辆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的警车一定与雅晴有关系,但考虑到警车出现只能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直在竭力抵制这个可怕的想法。
当他终于来到村子另一头,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时,他看到在前面不远处,雅晴的门前已经聚集了一群正在喁喁私语的人,人群内部透出幽蓝的光线。他的心里瞬间笼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几乎是在跳下摩托车的同时把车子靠在墙边,然后快步朝人群跑去。
他倚仗着自己魁梧的身材直直地冲进了人群中,这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辆异常显眼的警车。
事实验证了他的直觉。
他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左秋山警官一脸愠色地站在雅晴面前。一个小时前他正在值班室里百无聊赖地播换着电视节目,已经准备好和王晓川警员一起度过这个漫长的寒夜。突然,他接到了一个女人的报警电话,女人的声音不停地颤抖,透着深深的恐惧。
当他了解了事情的原本之后,他与自己的矛盾心理纠结了许久。他今晚本来就是临时替别人的班,所以完全可以对此事置之不理,但他毕竟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和责任感的人,所以,尽管万般的不情愿,他还是带上王晓川一起来到了这里。
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两只眼睛下面已经浮现出眼袋,两颊开始长出赘肉,皮肤也变得有些松垮,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显得很有威严。
“这位小姐,你说的那颗……人头,在哪?”他说话非常谨慎,因为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女人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雅晴已不想再多说,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口处的一只礼品盒,然后又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左秋山看了看那边的礼品盒,然后回过头朝正在安抚雅晴父母的警员说道:“王晓川,跟我来。”他的话很简单,而且语气很沉稳,很显然是个经历不凡的人。
王晓川对面前的两位老人投去最后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转身跟上了左秋山。尽管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但他的脚步仍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这时,王朋来到了雅晴身边。雅晴穿着紫色贴身保暖内衣和一条紫色短棉裙,一双包裹在保暖裤袜里面的腿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颤抖着,一头酒红色的秀发上也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犹如一条红色的丝绸上点缀了几许白色的图案。
雅晴感觉到王朋的到来以后,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她毫不掩饰地向他流露出了自己的恐惧和无助。而王朋看到她的眼神后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女人此刻需要自己的安慰。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雅晴身上,用很温柔的语调问道:“别怕,我来了,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
雅晴仰起头看着他,双唇微微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可她看了看王朋身后的父母,最终还是咬住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埋进了他宽厚的胸膛里。
王朋回头看去,发现雅晴的父母正看着他们时他先是一惊,然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他知道雅晴的父母像村里很多人一样都很看不起他,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雅晴的依靠。
另一边,左秋山和王晓川仔细端详着手中这个空空如也的礼品盒。他们看到盒子里除了底部有一层薄薄的血黑色冰痂以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东西了。
究竟是什么把人们吓成这样?
左秋山看着这个盒子不禁眉头紧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型手电筒,向前面黑暗的角落投去了一道亮光,开始仔细搜查这一小片区域。随着光柱缓缓移动,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定了定神,看到那是一双可怕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毫无生气,而且已经突出眼窝很大一部分,从眼眶的缝隙中还流出了一些浓黄色的液体。
虽然办案多年的左秋山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但是在看到这颗头颅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有些反胃。他关上手电筒对王晓川说:“给调查组的人打电话,注意疏散群众,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恐慌。”
一旁的王晓川刚才也看到了那幅骇人的景象,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因惊吓而显得虚弱无力:“我知道了。”
调查小组的人正在用隔离带封锁现场,人群中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想要看看热闹,但是由于春晚已经开始二十几分钟了,加之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实在太冷,所以人们都在三三两两地退回家里。
左秋山感觉自己脸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他用他精明的双眼一一审视着眼前的四个人:张雅晴和她的父亲张树民以及她的母亲王茹,此外,张雅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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