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曾忘记,在那人第一次下令将人斩首之后那人惨白的面容和梦中无措的呓语纠缠了那人整整半年,他也无法忘记,那人为了公务而彻底未熄的烛火。还记得初时,他还未对那人如此上心,是以并不知道此事,直到飞燕拉着祈儿过来哭泣哀求着让他想想办法,他才知晓那人为了国事付出了多少的心力,有的时候彻夜未眠,为的不过只是担心自己的判断出错,才一次次的思考,做出各种的推测,再三琢磨最终才敢在折子上批阅定案。
自从那次之后,他开始经常在夜晚来到那人房前,看着映在窗户之上的影子直到天明,渐渐的,这成了一个习惯,直到发现这个习惯自己已经戒不掉时,直到发现自己已然把那人看的太重时,他才闯门而入,以调侃的姿态强硬的阻止了那人这种几乎自虐的行为。那时候起,他才发现,原来那人付出的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只是那人从不把这些示人。
“如若可以,谁不愿随心而为?初时,他也曾像你们一样无所畏惧只求公正,可是责任越大担子越重,留给他的束缚就越多。朝廷给他的、百姓给他的、他自己给自己的……他能做的只是放弃他必须放弃的一切。凌姑娘,你要记住,现在你们能够如此安宁的站在这里大谈你们的公道,其中有三分正是靠着那人的放弃所得。所以,享受着他的牺牲同时,不要如此理所当然的去评判他。”
你们都不配!谁都不配。这些话他并未夸大半分,这天下这江山,若是失去了庞籍,则会轰然倒塌半壁之多。从新皇还未被立为太子之时,那个时候皇上还是阿益,尽管有着皇家人本有的成熟但对于皇位而言还是太过于稚嫩,那个时候阿籍是太傅,是阿籍剥除了阿益过多的仁慈教导着阿益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仁帝,而不是成为一个带着妇人之仁毫无原则去宽恕的无能之辈。
说实话,一开始他和先帝并未把阿籍真的当成太傅,会下旨不过是因为阿益的坚持。但渐渐的他们才发现,他们没当成一回事的事情阿籍却对待的如此认真,看着阿益一点点的蜕变,他们欣慰在心的同时只觉得阿益识人不错,却从不知道,原来阿籍从那时候起就挑灯夜读直至凌晨,就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教导一个未来的皇帝而在孜孜不倦的为自己补充知识,以至于累的几次昏倒。这样一个负责到一板一眼的人,没人能够评判他的功过是非,没人能!
“阿籍……”低低的念着那个名字,赵德芳的唇角缓缓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在烛光下暖暖的,含着无人知晓的温柔,“包拯,你记住,如若有一天你踏入了官场,无论是否依旧坚持你的公道你都要知道,那人是你不能去动的。”
言罢,赵德芳就缓步离开了。
短短的分离,他便已经开始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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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赵德芳的离开留下的是长久的寂静,直到许久之后,夜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凌楚楚才愣愣的回神,脸色有些纠结:“不是说八贤王和那个庞大人是宿敌吗?为什么八贤王那么维护庞大人?”
维护她还是往轻说的,八贤王那激动的态度分明就是见不得人说那人半点坏话,这般的关系,哪里是宿敌?分明就是至交好友嘛。
包拯凝眉看着赵德芳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开口:“不管是不是宿敌,八贤王有句话说对了,不要如此武断的去评判一个人的是非。不管传言如何,我相信,能够得到八贤王如此看重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徒。”
“可是那个庞大人的确很奇怪嘛,你看看他那态度,要多高傲有多高傲,就像我们有多入不了他的眼似得,拽什么嘛。”说完,凌楚楚还特孩子气的朝着某个方向哼哼了两声来表达她的不满。
“诶,你懂什么。”刚刚走近了就听见凌楚楚的话的公孙策闻言开口,“庞大人现在虽然还不是宰相,但谁不知道他就是下一任宰相的唯一人选?他的女儿又是皇上的宠妃,他还是皇上太子时期的太傅,在皇上的面前,也唯有八贤王才能与之分庭抗礼一番,其他人在他面前那就是小鱼虾不足一提,这样的人不高傲那才叫奇怪呢。”
“这么厉害?可是我听说他是个大贪官啊,那些个贪官都是他管的。”
“传言不过是传言,信不的真。”比起凌楚楚,公孙策明显要看的更清,“你看这次的事件他尽管不满但有说什么吗?有阻止你们吗?要知道,就凭他手下的兵力,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足以把我们淹死了,如果他真插手不准我们调查下去,我们还能够好好站在这里去讨论他的是非黑白吗?”就凭这点,他就绝不会因那些传言而带着偏见去看那人。更何况他相信,“能够教出皇上这般子弟的人,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皇上是一个仁慈爱民的好皇帝,而身为皇上的老师,为人又能够差到哪里去呢?毕竟他相信,言传身教。
“皇上的老师不是都有好几个吗?指不定是别人教的呢。”
瞥了一眼依旧不饶人的凌楚楚,公孙策淡淡开口:“皇上身份特殊,从始至终太傅唯有庞大人一人。这种事情只要是长耳朵的人都知道,这还是皇上祭天之时当着天下百姓亲口说的。”这也是庞大人才得到的殊荣,足见皇上有多么重视庞大人了。
“被你这么一说,那个庞大人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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