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沉默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世纪,终于开口说:“我给易续的信,一个字都不写行不行?”
我以为电话立刻会被挂断,我甚至有了画面——她左手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右手挂掉电话。
她居然只是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理解的,最好的安慰是陪伴,最好的陪伴是闭嘴。
“言多必失,就递空白纸张进去,让他知道我在就行了。可以吗?”
言多必失。所以我此刻心里的话不能说给你听。怕引起你的回忆,怕引起你的痛苦,怕你被我的话刺伤后还安慰不了你。
“看守所这样没有内容的信会通过吗?”
“我认识看守所的两个人,请他们打打招呼,应该没事。看守所要求不谈及案情,空白信件没违反要求。”
“挺好。”她说:“这是最好的。”
“你说信,还是打招呼?”
“信。”
看吧,幸亏我跟张恒礼这么多年不懂事;幸亏我们没有像大人一样自以为是地剖析你的伤口,试图给你安慰;幸亏我们一直在你身边,用闭嘴的方式。
我居然敢跟你聊易续,你居然这么心平气和。
这么多年,关于易续,我们终于有一次,得到了难得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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