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将整包烟都给丢了过来,陆讷一看,哟,好烟,陆讷从前看过没抽过,赶紧叼了一支在嘴上,浑身上下摸打火机,没摸着,才想起来这辈子他似乎还没抽过烟。那哥们瞧陆讷的样子就知道了,又把自己的打火机丢到他怀里。
“谢了!”陆讷喝多了,手抖,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给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烟圈,终于骂出一句忍了一晚上的话,“妈蛋的小白脸——”又仰起脖子虚着眼睛瞧那哥们,说,“你知道什么叫伟大吗?伟大就是有个眼神忧郁的小伙爱上自己大嫂,相思太苦了,凝成一卷《洛神赋》,于是几千年后所有人都知道三国除了貂蝉二乔还有个叫甄宓的旷世大美人;伟大就是几百年后,有人翻看中国近代电影史,发现有一座叫陆讷的高山,可供继往开来的电影人们攀登好一会儿——至于那些一天开几十个会赚几百个亿的企业家,发稀肚鼓妻肥子壮的人民公仆,告儿你,相不相信,四十岁以后躺床上,只能看见自己的肚脐眼儿看不见阳*具上的马眼,五十岁以后只关心自己的血糖血压痔疮和睾*丸癌,个傻逼!”
他滔滔不绝地讲完,忽然像耗干了元气,垂下头,让人几乎以为他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声音有点儿忧伤,像从一愤怒的青年突然就变成了一文艺青年,“我忽然挺想唱歌的,哎,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就扯着嗓子唱起来,“我从不会轻易许下诺言,也从不会一个人如此心碎,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从此我就像抽离麦芒的青稞,在凄风苦雨中晃曳彷徨……”
其实陆讷嗓子不错,乐感也挺好,酒喝多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河水洗了璀璨,像幽绿发暗的青苔,一种沉郁的忧伤,想着上辈子,想着这辈子,他是真伤心啊尤其唱到“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姑娘”,眼睛瞬间就红了,唱到后来估计忘词儿,来来去去就那一句“你是我心爱的姑娘”,声音越来越轻,像呢喃,像梦呓了,到最后终于没声儿了。
直到额头被人戳了戳,陆讷又醒过神来,睁开眼睛,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跟dior广告上那巨大的男模特似的,眼睛、鼻官、嘴唇无一不邪逼而性感,尤其是眼睛里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陆讷一个激灵——苏二!
然后手臂一软,整个人向后摔去,咚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水泥地板上。
第十一章
陆讷第一次在睡觉以外的时间失去意识,据张弛后来讲,他到的时候,陆讷还拉着人家姑娘的手,非要给她背《长恨歌》。一大早上,张弛就得意洋洋地跟陆讷打电话,“基于义气,我友情充当了一把摄影师,让广大群众,尤其是那些对你有阶级仇恨的哥们有机会围观你的熊样!”
“我次奥,日你全家”
“语言给我检点点哦,我手上可还握有那叫杨柳的姑娘的手机号码,毁了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哟——”
“你相不相信,少一个数字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少十个就剁掉你十根手指,少十一个就剁掉你小jī_jī。”
“我决定把这视屏免费发放给杨柳姑娘。”
陆讷送他俩字,“滚蛋!”
这才刚挂了电话,又一电话就进来了,是剧组的美工小妹,“陆哥,你咋还没来呢,我跟导演说你送孕妇上医院了,你可别说漏嘴了。”
陆讷立时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一个挺身就从床上爬起来,紧接着就嗷了一声,摸到后脑勺一大包,眼前立刻浮现出苏二那张邪逼的脸,陆讷觉得这整件事儿都充满科幻的味道,也没时间思考,赶紧扒拉掉身上好像从咸菜坛子里捞出来的t恤,脱掉裤子。吧嗒一声,从裤兜里掉出一打火机,陆讷捡起来看都没看就扔床头了,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
到剧组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个多钟头,好在没出什么乱子,唐帅军远远瞧见他,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陆讷赶紧低头装着忙碌的样子,美工小妹悄悄塞他一面包,“给你留的,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饭,一身酒气。”说完还嫌弃地皱了皱眉,忙去了。
陆讷嘴上叼着面包,抬起胳膊闻了闻,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儿味道,想到昨天那熊样,觉得至少有小半个月不用再出现在杨柳面前了,顿时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陆讷三口两口扒完盒饭,就用拍戏用的毛笔在那儿挥墨,写的基本就是“享乐主义要不得,酒精分子害死人”“禁酒青年好,烂醉青年糟”“从今天起,做一个戒酒的人”等等等等,他决定一张叠起来放钱包,时时提醒自己,其余的就贴家里能看见的地方。
正写得起劲呢,就听人问:“陆哥,你练书法呢?”
陆讷听出是岑晨的声音,就没理他,依旧低着头装专心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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