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鸡鸣声虽已响起,冬季的林中隐隐绰绰仍然透着阴森。
结了霜的地面硬邦邦的,一步踩下去嘎吱作响。
“喂,到底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汉生揉了揉自己微微发酸的腿,越发不满地瞪了一眼前方精神依旧抖擞的潘芷云。
“都说了要喊我公子,咱们都同床共枕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呢。”
潘芷云没有回头,而是直直看向前方。
天色将大白,森林中也终于不再阴森森的,道路明朗了起来。
听见前方隐隐传来的水声,潘芷云脸上终于出现笑意,开口道,“前方三里就是洛水。洛水都到了,洛城还会远吗?所以说呀汉生妹妹不要着急,所谓路在脚下,走着走着就到了。”
汉生白了一眼,没有搭腔,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
昨晚
二人自然是露宿树林中,这还是汉生第一次在野外过夜。
二人点了个火堆,在大树墩子底下凑合一晚。
潘芷云嬉皮笑脸想要和汉生挤在一处,被汉生一脚踹开。
在汉生义正言辞拒绝和潘芷云睡在一起后,她目瞪口呆地看到潘芷云变戏法似的从她的小包裹里掏出了无论如何也装不下的棉被和枕头。
“本公子注意养生,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舒服才能保证睡眠质量。本来想邀请小妹妹一起,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就算了,我先睡了。”
说完潘芷云在地上铺好棉被,自顾自睡去。
气得旁边背靠着大树墩子的牙痒痒。
第一次靠着粗糙的大树墩子睡自然不习惯,这一觉睡得汉生脖子僵硬,腰酸腿疼,迷迷糊糊到了深夜才睡着。
更可气的是,鸡鸣时分汉生将将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与潘芷云头对头枕在一个枕头上。
想到这里,汉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听到“洛水”二字,汉生心头一动。
悄悄在心里问神屋:“龟壳子,我记得博物志里面写过你没失去肉身之前是洛水的神龟,现在快到你家了,是不是有点小激动?”
神屋:“”
感觉汉生和潘芷云才混了两天,整个人的风格仿佛在朝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越偏越远。
不过神屋的确有异样之感,而且越靠近洛水,神识中的感应越强。
阔别千年的老友,或许要重逢了。
好奇之下,汉生很快就走过这三里路。
她走到浩浩汤汤的洛水河畔,思绪与头发一道随着河风扬起来,她不由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这河,和汉生第一次见到老妪时所见到的那条河,四周的情形真像。
也是走出一片森林后,便是一条河流。
除了当时旁边有个披头散发赤足的诡异中年人。
潘芷云极为满意地看着洛水,自言自语道:“洛水独有的白鳍鱼可是世间难寻的美味,这鱼的鳍是白的,除了刺多,肉质极为鲜美,等我们进了洛城,本公子便带你去尝尝鲜。”
洛水仿佛能听见人言一般,潘芷云话音刚落,湍流的河水中竟形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最后竟腾空形成了一个水龙卷柱,渐渐靠近河边的潘芷云与汉生。
“洛神,别来无恙。”神屋的声音在汉生脑海中乍起,汉生一惊。
“河图,一别八百年,不想你成了这般模样。”
汉生清晰地听见又一个声音似乎从洛水传来,愣住不动。
这个忽然冒出的声音,有些清冷有些沧桑,更有些耳熟。
潘芷云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傻愣愣站着的汉生向后退了两步,脑袋一低声音一弱道,“河神莫怒河神莫怒,大大不了这白鳍鱼咱们不吃了呗。”
潘芷云话音刚落,水势更加汹涌,似乎朝着他们二人席卷而来。
只因之前汉生弱弱地在脑海中说了句话:“神屋,洛神是谁?是河里掀起这个水龙卷的人吗?是河神吗?”
“河图,你竟和这个小丫头意念相通?!八百年前你就发过一次疯,这次又是为何?!”
这个声音变得既惊且怒,整个水龙卷柱冲天而起,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二人一般。
神屋语气有些恼,道,“和那次不一样,这次是意外。”
脑海中洛神的声音冷哼一声,“哼,意外?是不是意外你自己明白。这么多年了,你言不由衷时的语气一点都没变。”
神屋不做声了。
汉生听着神屋与洛神的对话感到不解,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为什么拼在一起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随后汉生感到蒙蒙的水汽喷到她的身上,一阵凉意袭透全身,随后这种怪异的感觉又消失。
“孽缘,孽缘!带她离开吧,以后你也莫再来见我。都是你自找的,活该!”
那声音充斥着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怒其不争。
河图说完以后,龙卷水柱渐渐减小,化作漩涡,最后消失。
潘芷云拉着汉生又远远退了几步,拍着胸口平复受惊的情绪,随后一脸嫌弃看着汉生。
“那河水都快成精了,你还傻呆呆站在那里看,要不是本公子机灵拉你一把,你就要下去喂鱼了。”
“本公子可是又救了你一回,记得要思报答。”
汉生无语地看着自作多情的潘芷云,继续在脑海里问神屋。
“龟壳子,你不是叫神屋吗,为什么刚才洛神喊你河图?还有什么是意念相通?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可以在脑海里对话?什么你自找的?”
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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