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喜欢用草原巨狼的头盖骨作为战马的头盔,这些信仰长生天的战士认为这样做可以为战马注入一丝狼的血性。事实上,当这些平日里温顺的战马披挂上那些由他们的主人亲自猎杀获得的巨狼骨架后,它们的性子便变得无比狂躁暴虐。也正是由于这一特点,突厥的骑兵往往被称之为狼骑。
大风刮开一人多高的野草露出无数狼骑,号角声在乌云低垂的天空回荡,没有激昂的前奏,没有愤怒的呐喊,没有厮杀开场前那一瞬间的停顿,只是战士们拔出了马刀,人和人,马和马撞在了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
车鹿台骑着它那匹枣红马,李决的黑驴在一旁跟着。
“你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他们身后柔然武士和突厥狼骑正杀的难解难分,鲜血夹杂着肉末在刀光剑影中飞舞。
“只有我们先离开,他们才会有机会活下去,说实话这时候你和我该分开来跑。”车鹿台握着缰绳,不再向身后望,对着天空一声轻啸,引来了一些突厥狼骑后,便继续策马狂奔。渐渐那些厮杀声也远离了双耳,一阵颠簸,她的头巾似乎有些松散,漏出几缕青丝,随风飘荡。
“现在太危险了,我不能留下你不管。”李决握紧了手中的启星剑,似乎频添了几分信心:“我们一起,一定能逃出去。”
两人不再作声,沉默着,向着北海飞奔,身后野草的间隙处,无数马蹄在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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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靠近阴山的方向,是一个巨大的湖湾,蜿蜒流淌的敕勒川起源于斯,几许清流顺着铺满鹅卵石的河谷缓缓流动着,这里也是柔然人驻扎的地方。
匹侯骑着马,望着泛着波光的海面,那把残破的羌笛此时正别在他的腰间。
“大人,那个南朝人不见了,还有那匹黑驴。”一位柔然武士跑来禀报。
匹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东方那一片压抑的乌云。挥手示意那名柔然武士退下,匹侯轻抚腰间的羌笛,下马,信步走到北海畔,起伏的浪潮渐渐浸湿了他衣袍的下摆。他弯下腰,伸出双手轻轻拍打着水面,随着他的双手在清澈的水面上打着浪花,一种玄奥而古老的气息在静静地漫延。
柔然人开始向北海畔集聚,男人、女人、孩童、老者,随着人群的壮大,牧人们开始歌唱,声音或婉转低沉或高昂嘹亮,曲调却是那样的悲伤苍凉,那是柔然人对故乡的追寻,对远方的期许。
北海中央,那个巨大的黑影开始翻腾,带起近百尺的高浪,海水开始涌动,伴随着牧人们的歌声,黑影愈发的清晰,那是一条大鱼的脊背。
泪水涌出人们的眼眶,那是先主的圣物,是这群无家可归者最后的归所。
匹侯张开双臂,将那把残破的羌笛高高举起,火光顺着笛管照亮了天际,一阵清风卷过,透过被火烧的黝黑的笛孔发出清脆的笛声,好似莺啼,好似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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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阿史那颉利的声音有些沙哑,四周是遍地的残骸,人和马的尸体相互交杂在一起有些难以分辨。
“我让你把那小子的人头给我带来,”颉利盯着眼前那位浑身是血的呼延卫旗长停顿了一下“你却没有做到,连那个柔然人的先觉者也给我放跑了。”
颉利的声音很平静,很冷,自然也很无情。
呼延卫的旗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右臂断口处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只是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
一道刀光过后,阿史那颉利转身离开,天空中下起了小雨,身后他那名浑身沾满着血污的旗长正在缓缓地倒下。
“柔然人的反抗很顽强很暴虐,这恰恰说明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反抗,”雨水冲刷着那些残躯,鲜血集聚成一涓涓细流:“是谁在领队追击?”
“那个蒙古人,哲别。”
听到这话,颉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顺着雨水的流淌向高处走去,马靴踏下,溅起片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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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马蹄声,车鹿台的脸上满是愁容。
“你的那些族人应该都死了。”李决骑着黑驴,一边说一边极力克服着驴背上的颠簸。
车鹿台没有回话,只是将眉头皱得更紧,马鞭挥得更急。
“如果那些突厥追上来了”李决看着车鹿台那显得有些疲惫背影说道:“你先走。”
“再向西三十里就要到北海了”车鹿台没有回头,风吹开了她的头巾,露出了里面散乱的头发,“到了北海我们就安全了。”
下雨了,乌云越发的低沉,天空中不时闪过几道惊雷,望着身后天际处那愈发清晰的狼骑的身影,李决渐渐放慢了速度。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李决的异动,车鹿台回过了头,两人的头发都被雨水打湿,紧紧贴着头皮,显得有些滑稽,有些狼狈。
“恐怕我们逃不了了。”李决的眼神中透着不舍,他握紧了手中的启星剑,停住了黑驴。“你说过,你要杀光草原上的突厥人,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
“那么你呢,”车鹿台也停住了枣红马:“你不是也一心想着去南朝看看么,死在这里可就永远见不到南朝了。”
“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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