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宣言,原本对三郎一言不合就送刀回城充满怨念和无奈的刀剑们,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捧冷水,齐齐变得沉默下来。
哪怕是差点就要成为战国时代另类定情信物的宗三,那张刻意冷漠的脸也开始松动,暴|露出其下的忧郁和脆弱。
是的,他们确实是用于维护历史的刀剑付丧神没错——但他们身处战国,给予他们人形的躯体、使役他们战斗的……是注定死于本能寺之变的“织田信长”。
要坚持守护历史,也就意味着他们必然会遇到失去主公的那一天。这种危机分明是早已知晓的,但他们不仅不能透露,还要作壁上观——如果时间溯行军想要插手的话,他们还需要抹灭意图拯救织田信长的人,甚至还要在必要时主动促成“本能寺之变”,来确保历史轨道的正确前行。
这不是心怀侥幸就能避免的。
这是他们因为有了“织田信长”作为审神者,而必然迎来的未来。
宗三左文字想起他初次出现在三郎面前的时候,还是1568年的事——但是,现在已经是1570年了。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两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距离1582年的本能寺之变,又走近了一步!
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了。
大概是被这样的危机感所逼迫,在三郎洗完澡、总算精神了一点地出来后,遇到的不是刀剑们的黑脸,而是十分平静的汇报。
“之前在京都、以及岩融在伊势发现的时间溯行军,基本是以敌短刀和敌胁差为主,不排除有类人的时间溯行军在内,据他们的行动来看,都是为了取得情报。”
“怎么说呢……有种手下太多的财大气粗啊。”打了一个哈欠,三郎神色恹恹地问道,“这个我好像听谁说过……是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是。”作为第一部队队长的数珠丸颌首,“之前岐阜城的时间溯行军即使消灭也会及时补充,但现在,时间溯行军已经被隔绝在岐阜城之外。目前可以做出的推测是,因为您在金崎时将岐阜设为了刀剑男士们的‘本丸’,因此岐阜终于具有了时之政府套加给每一个审神者所在本丸的结界,隔绝了时间溯行军的窥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没有见过时之政府的人。”
“……关于这点,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三郎这一似是陈述似是抱怨的话,数珠丸也不知该如何解答,只能作为和审神者一同被遗忘的刀剑,平静地搪塞过去,“接下来请继续锻刀。并且选择一名刀剑付丧神成为您的近侍,以及在非战时期解除刀剑的部队编成。”
“但是我已经有近侍了,还要在你们中间选一个吗?”
“我们并不能为人所见,因此刀剑的‘近侍’工作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哦哦,也就是,选一个刀剑男士来,更方便统率你们的意思吧?”将数珠丸的话直接拆解成自己能理解的意思,三郎也没有在意对错,直截了当地说,“那么第一部队和第二部队解散,近侍就选……我刚好带着义元左文字呢,那就宗三左文字吧。”
果然。在“解散”一词出口的时候,原本在刀剑男士胸口和刀鞘上挂着的、代表部队编号的次序的硬牌就化为了金色的齑粉,飘散而下,唯独数珠丸身上的还留着。
但数珠丸身上的,也不过多留了一瞬——在接下来三郎选择宗三左文字成为近侍后,他的硬牌也碎成了碎末。
除了这些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但刀剑男士们却都感觉到了己身与之前的不同——同样没有影子,不能为人所见,但这具身躯比起编入部队时的虚无,变得凝实了许多。穿过游廊吹入屋内的风,也不再在迎面过去的时候,有身体内部都被吹冷的感受。
他们取回了编队之前的自己。
这样的事,是三郎目前不知道,也是不感兴趣的。如果不是觉得这样简单地就把刀剑们抛在一边不太好,他根本连撑不到听刀剑们说话的时候,就直接睡倒在洗澡水之中了。
急行军实在让他太过疲惫。虽然算是男人最年富力强的年龄段,但三郎也不是曾经精力十足的少年了。
几乎是在决定完近侍的人选的瞬间,困倦无比的男人就这么瘫在地板上,撑着头睡了过去。
常常神态自若的脸上,在陷入沉眠的时候,竟然也能窥视出一点岁月的痕迹了。
终于能重新感知到活物以及被人所感知,最近才编入队伍的几名刀剑虽然觉得松了口气,但远没有持续那种幽魂状态许多天的、织田信长最初的四名刀剑来的欣喜。今剑几乎是高兴地一跃而上,几下借力就跳到了房梁,又从上面落下,翻飞的衣袂犹如天狗的翅膀。
没等今剑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审神者,已经发现三郎入睡的笑面青江就对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和其他的刀剑男士一齐退出了房间。
顿时,原本塞下了十几个人而拥挤不堪的房间变得宽敞起来。
因为成为近侍,而留在了三郎旁边的宗三左文字目不转睛地看了三郎的睡脸一会,仓皇凝结在脸上的冷漠最终如遇到阳光的初雪一般融化,只剩下深切的纠结。
他再度伸手抓紧了自己胸口的布料。衣物之下,被“织田信长”留下的烙印,即使是在化身付丧神的时候也牢牢地攀附在肌肤上,不可分割。
如果说他只是笼中之鸟,那么这,必定就是束缚他的鸟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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