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仍有不解:“他们为何不猜,你会去寻找失落的地魂?”
“地魂在他们手上。”阮霰不再隐瞒,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好似在评价一杯水好喝与否,“他们亦知晓,我已然清楚地魂的位置。我不会自投罗网,而他们,会想尽办法逼我回去。”
此言一出,阿七愣住。
几息后它豁然开朗,白芒芒的光团在阮霰识海里晃荡一圈,迭声说着“我懂了”:“我主人的意思,是让我去监视他们,等他们寻到独明草等补魂物品的线索,立马回来告诉你。”
“这真是一招妙计!主人你且于此地静养,等我的好消息!”
第十章 痴心错付
半个时辰后,阮霰起身离开静室。
时间临近正午,阳光倾洒庭院,照得地面分外刺眼。牧溪云候在一棵树下,见得阮霰推门而出,立时迎过来。
牧溪云身披阳光,又在步入檐下刹那,将之抖落,留得一身温凉。眉眼间的凝肃在呼吸之间尽数隐藏,弯眼时分,眼底俱是温柔与关切:“可感觉好些了?”
阮霰面色仍显苍白,不过比动过两次元力后的惨淡枯朽之色,要好上许多。他眸眼轻轻撩起,点头道:“好多了,多谢牧公子挂怀。”
“这是应当的。”牧溪云温声道。
继而话锋一转,笑道:“我已发信回悬月岛,令悬月岛众弟子前去南疆,寻找身怀赤虺骨凰功法之人;亦问明周大夫独明草生长之处,待我将你安顿回悬月岛上,便出发找寻。”
阮霰迈下阶梯的脚步一顿,神情里有几分稍纵即逝的复杂。
牧溪云未曾察觉他的异样,步速不变,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竟是拉开了距离。阮霰站定原处,望着他的背影,眉宇间难得浮现出些微歉意。
他说:“牧公子,你不必对我这般好。”
牧溪云停下脚步,眼神轻闪一瞬,但回头对视上阮霰目光,神色已然如常,他淡笑道:“我们自幼便定了亲,我本就该对你好。待治好你的失魂之症,我们便择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隐退江湖如何?”
阮霰低敛眸光,瞥着耀白日光中兀自摇曳的廊外幽兰,沉默半晌,才开口:“观牧公子之言,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却是答非所问。
牧溪云眸眼间的凝重严肃再度浮现:
“这百年间,阮家对外宣称你因剑伤旧疾退隐不出,而今日,却是诊出你所患之症乃失魂症。此间内情,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去深思。更何况,周大夫说,你这魂已散了整整百年,近些日子才堪堪聚齐其二。
且那夜初逢,我便发现你与阮家家主之间略有嫌隙。因此,不难想见,这百年里,你受到了何等对待。”
他语速越说越急,至语末,话音颤抖,愤怒不可遏制。但语罢,又重新温和地望向阮霰,用满怀歉意地语气道:“是我太愚钝,数次上门拜访,竟都被阮家给糊弄了去。”
“牧公子不必自责,这是我与阮家之间的恩怨,我们向来隐藏得极好。”阮霰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屈了一下,眉心间流露出的那点复杂更甚,不过刹那间已完全掩饰下去,声音仍是冷的,清清泠泠,如相撞的玉石。
言及此,他微微一顿,掀起眼眸,复而看向牧溪云,郑重道:“牧公子为我寻得周大夫的帮助,恩情已是重如山。失魂症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必劳烦牧公子及悬月岛众人。”
牧溪云眼底的惊讶难以遮掩:“阮公子何出此言?”
阮霰淡淡道:“牧公子如此聪慧,不过三言两语,便觉察出我与阮东林之间存在嫌隙,又怎会看不出我答应同你来这江夏城,是想借着你,从金陵脱身呢?”
“我与牧公子之间,不过是因了一纸婚书,才有了层关系,彼此间毫无感情。牧公子愿意因这层关系,对阮某出手相助、与阮某同仇敌忾,实乃霁月光风、心性高洁至极,饶是阮某再小人,亦做不到从容接纳这所有的好意。”
阮霰立于檐下,晃眼的日光堪堪止步于尺外,颀长身形没在屋宇的y-in影里,白衣幽幽,银发寂寂,更衬那双狭长眼眸如寒月明霜、清透凉薄。
牧溪云望定阮霰,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阮公子认为,在下对你好,是因为你我定了亲?”
阮霰不答,但眸光已诉说出肯定。
“在阮公子心中,在下对你的好,已成为一种负担?”牧溪云又问,不过垂下眼眸,叫人辨不出其间情绪。
“受之有愧。”阮霰道。
又是良久沉默。
庭院里起了风,带起沙沙叶响,更显此境静谧。
牧溪云朝着阮霰迈出一步,隐藏在宽大衣袖间的手指捏紧,骨节泛青。
“阮公子可是有了心上人?”牧溪云问。
阮霰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垂下的眼皮抬起,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尾音上扬的、疑惑的“嗯”。
“若阮公子心里有了别人,才道出此言,那在下自然不会再纠缠,婚约也不再作数。”牧溪云不错目地凝视阮霰,抿唇后道,“在下这便启程回悬月岛,将当年交换的定亲信物送还。”
“虽不知是哪句话,令牧公子会错了意,但阮某并无心上人。”阮霰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并且,阮某此一生,都无同任何人结亲的打算。”
牧溪云绷紧的肩膀于此一瞬放松,微松了一口气,但观其神色,仍旧充溢着失落:“亦不会同我结亲?”
“同悬月岛定亲,是我母亲的意思。”阮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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