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沥想不出结果,好在这出门一趟,还算有了些头绪,不算白跑一趟。
等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大姐秦一一正来找秦白沥,这秦一一连门都没敲,径直推开秦白沥的院门,一进来看见秦白沥,就开始大呼小叫。
“好你个懒骨头,这一上午我们全家上下为了三弟的丧事忙前忙后,就你懒成这样!早上让下人来叫你帮忙,你却连人影都没有,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白沥瞥她一眼:“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正要去帮忙么?”
秦一一拉起她就走,一边走一边继续斥责她,秦白沥权当听不见。
到了前堂,人人皆是白衣素缟,正夫人与二小姐秦澜、三小姐秦奕都是眼睛通红通红的。两位妾室及其他庶出小姐少爷只默默站在一旁。
前来祭拜的人来来往往,每来一波人,就要安慰正夫人几句。于是正夫人就又会忍不住哭起来。
整个丧礼过程单调而压抑。
生前再是嚣张跋扈,死后也只能安安静静躺着。
秦白沥看着堂上的棺材,又一次想起前世自己惨死,那割皮火烧之痛,那全世界无一人相信自己之苦。
二少爷秦启明站在秦白沥身边,瞧见秦白沥脸色不好,奇怪道:“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秦白沥低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三弟弟去世,我心中难受。”
秦启明道:“三弟弟平时欺负你最狠,倒是没想到你如此不记恨。”
秦白沥淡淡道:“死者为大,纵是三弟弟生前再孩子气,死后也一切烟消云散了。”
秦白沥说的倒是都是真心话。
随后便是给秦兴封棺,待三日后正式下葬。正夫人尹氏哭得人都晕了过去。
前世这个时候,秦白沥还懵懂,今世再见到这般情景,却多了几分唏嘘。
随后便是吃丧宴,因为请了许多外人,为了顾全颜面和礼仪,秦白沥是跟其他秦家小姐公子一起上桌吃饭的。
一桌子人坐在一起吃饭,秦白沥坐在最末位。
丧宴的菜色皆是素菜,没有荤腥油腻,再加上气氛压抑,大家都吃得不多。
往后的三日停棺,每个时段都要有一个亲缘之人去守棺,秦白沥不讨喜,自然是被分在最差的晚间时段。
正月二十一日晚,秦白沥去厨房取了晚膳。只见这几天菜色都很差,不是青菜就是萝卜。秦白沥吃得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吃完晚饭,秦白沥便去庵堂接替上一个守棺的人。
上一个守棺的人是秦兴的亲姐,三小姐秦奕。
秦奕显然有些饿了,脾气有些不太好,见秦白沥终于过来,道:“怎的来得这样晚,都过了饭点了。我与其余姐妹兄弟不同,平日里我是很少训导你的,所以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吗?”
秦白沥道:“这不还没到替换时间点么?我这还是提前了两刻钟过来的。”
“这时间本就不太合理,你不该想一下我在饿肚子吗?”
“哦?所以尽管还没到时间,我还是应该早点来换你?”
秦奕蹙眉,玲珑玉质的脸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难道不是吗?你该多想想别人,否则岂不是显得自私?”
秦白沥看着这位大小姐,忽地一笑,眼神里皆是嘲讽:“哦?你是要我在饭点之前过来换你?那请问,在饭点之前过来,我的晚饭又该如何解决?怎么?你吃饭是吃饭,我吃饭不是吃饭?呵,尽会扯些高大上的理由为自己的私心掩盖。给别人扣帽子很有意思吧?我自私?那么你呢?”
秦奕愣住,好一会儿,看着她:“过了个年,其他没长进,这嘴皮子功夫倒是突飞猛进。前几日二姐姐与我说你的时候,我还没往心里去,今日才知道是真的。你这样尖酸刻薄,将来如何与周围人相处?”
秦白沥凉凉道:“不劳三姐姐挂心,我怎么与他人相处,是我的事。三姐姐还是赶紧去吃晚饭吧。要是饿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秦奕状似忧虑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像是真把自己当成好姐姐,正在训斥不听话的妹妹一般。
秦奕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对自己这个五妹妹的看不起么?
秦白沥见她这副假慈悲模样,倒是真被挑起了几分火气了。
好在秦奕不再装模作样,转身离开了。
秦奕走后,秦白沥愤怒地踢了一下墙。
然后她一个人坐在庵堂里,守着秦兴的棺材,颇有些百无聊赖。
到后半夜,庵堂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许是后半夜降温,周遭都是格外的冷。
秦白沥哆嗦了一下,便起身去关窗户。窗户关上那瞬间,庵堂本就不亮的烛火被窗户带起的风吹灭。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漆黑。
黑暗中,勉强能看到庵堂里的大件东西,正前方的高大神像端庄威严,堂正中的棺材静默如大兽,堂两边的蜡烛架子在黑暗中能模糊看出大致轮廓。
秦白沥皱眉,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焰凭空燃起。秦白沥挥了挥手,那火焰自动飞到蜡烛芯上。
庵堂再次恢复微弱的光明。
秦白沥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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