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妞将一碟凉拌小黄瓜往她跟前推了推:“这是李大娘特意给你装的,给主子们吃的乳瓜,腌的脆鲜还带着一股清甜。里面放了徐记的生抽和小磨香油,又加了点小葱蒜末,调的味鲜的很。
李元儿心里五味俱全,轻轻“嗯”了一声,把小黄瓜放在了嘴里。
果然十分爽口,她连着吃了好几筷子。
“秀妞姐姐,你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事吗?”
秀妞在她对面坐下来:“你不记得了?”随即一拍脑袋:“看我,你都烧糊涂了!李大娘说那晚半夜的时候就听你大叫,好像是做了噩梦。第二天早起人就发起热来,还不住地说胡话,叫都叫不应,大娘吓得脸都白了。又要忙着准备早饭,只得让我去门上找我爹,我爹在大门上当差,这才请来了大夫,熬了汤药,哪知喝了下去,到下午却更烧了几分,等到了晚上,也不说梦话了,是直接烧地晕了过去,大夫说要是再不退热,你就......”
这还是李元儿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听说当时的情景。原来她是这样穿来的啊。
“还好还好,菩萨保佑,你总算熬过来了。”
就着小黄瓜,李元儿大口大口得喝完粥,秀妞将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收了收。李元儿觉得不好意思,对方也不过七八岁的小学生年纪,幸苦劳作之余还要帮她做这些额外的事情。
秀妞一摆手,又利索得将碗筷收拾了:“等会儿我给你送药来,这刚好点,快躺着吧。”
吃饱了饭,困意涌了上来,李元儿又躺下睡了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约四十上下的女人,深蓝色细棉布裙,青色比甲,体型微丰,一头黑发紧紧地挽了个髻,插着根银簪。
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捧了碗热腾腾的药,走到炕边,正对上李元儿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今天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边说还边伸手去摸李元儿的额头。
“好多了,谢谢大娘。”李元儿坐了起来。
李大娘将枕头塞在了她的身后,等李元儿喝完药,又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这丫头,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结果被你这一病吓得,活活减了几年寿。你看你本来也不胖,这几天折腾下来,都瘦成什么样了。等好了,可要多吃点。”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但凡能吃饱,都是脸颊胖乎乎的,可李元儿的小脸上却拧不出一把肉来。
说起来李大娘待她真不错,李元儿心里感动,小嘴巴动了动,低下头,又抬头小小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说:“谢谢大娘,我一定多吃饭,尽量不生病,给您长好多肉。”
李大娘听着不禁莞尔,这丫头从小乖巧得让人心疼,病了一场后仿佛鲜活了些。什么‘给您长好多肉’,当她养小猪仔吗?
李大娘又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比如可还觉得头晕,身子还乏吗?然后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也四年多了,我也托人到当初捡你的地方去打听了几次,不过没有什么消息。我早前就和你说过,府里今年要买人,你就进来吧。”
李元儿眨眨眼,想了半天才明白“进来”的意思。进来就是进府,可这府里几百个下人全是签了卖身契约,不是死契也是活契。也就是说他们和这府里的主人不是雇佣关系,而是主子和奴婢的关系。
什么是奴?说白了就是和牲口一样,可供买卖和赏赐,受主子的役使和虐待。别说人身自由和人格尊严了,就是身家性命都不是自己的。
靠之!
可是如果不签契约她就没办法在府里呆下去。她如今不过是六、七岁的小萝莉年纪,年小力弱,肩不停挑手不能提,出去了她拿什么养活自己,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卖掉。
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还不如这里。
凭着原主的零碎记忆和这几天得到的一些信息来看,李大娘服务的这个单位全名是“建宁伯府”。
主人家姓杨,祖上追随过本朝的□□皇帝,因功受封伯爵,世代承袭。在扔个砖头能砸倒一片公侯伯爵的天子脚下算不得炙手可热的顶级名门。
但却是是货真价实的开国功臣。至今祠堂里还供着当初封爵的丹书铁券,据说上头还有□□皇帝的亲笔呢。
不要以为有了爵位就等于端着金饭碗,只要不去掺和结党谋逆之类高层次犯罪,就能舒舒服服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活到死。
一代创,二代守,三代耗,四代败。
创业者们都是競競业业,吃苦耐劳,奋发向上,创下了偌大家业。二代人目睹父辈创业的种种艰辛以及受到父辈的教育影响,还能够守住家业甚至还有发展。但三代、四代人之后,人丁繁多,又从小享受父祖辈的福荫,倚仗父祖辈的权势,真的是心想事成。不但进取心消失殆尽,还有不少成了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所不为。
若是家里几辈子也没出现个顶梁柱般的人物,在军中宫里都已无势力。那么,孝期放纵、穿戴逾制、侵占民财,一桩桩一条条,都是御史言官可参之本,然后就要看当时皇帝的心情了,龙眼无恩就真的玩完了。
百多年过去了,多少开国功臣都因各种罪名而被夺券掳爵。即使后来的新帝登基,为显仁慈,酌情起复一些因为擦边球而被连累的炮灰爵家,那也已是元气大伤,如惊弓之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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