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聊天说笑着,更少了初见时的拘谨,不自觉便议论谈论起对面的男宾(女宾)来,气氛十分轻松愉悦。
裴明兰手中转动着精致小巧的银酒杯,不动声色打量着众人,这时候又觉得有这面具遮挡着还真是好,哪怕板着脸,也没有人看得出来!
目光不着痕迹朝上方瞟了几眼,顿时微僵,坐在丹阳大长公主身旁的,一人戴着虎面具、一人戴着狐狸面具,不是宇文元桢和林雪芝又是谁?
他们也来凑热闹,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坐在宇文元桢下首的男子,看身形气度,应该不是宇文元墨,但那二人行止颇为亲密,八成也是某位王爷宗亲之类的了,只不知是哪一位?
裴明兰扭头朝厉风凑过去,低低道:“我们的人可都走了?”
原本便是为了窦禀而准备的,此时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料想不会再有意外。人留得多了反而风险更大。
“都已经安全离开,公子放心!”
裴明兰点点头,又道:“不可轻举妄动,当今和贵妃都在。”
厉风一怔,猛的抬眸,锐利的眸光精准的落在上方戴着虎面具的男子身上。
裴明兰一下子压住他的手腕,冷声道:“不可乱来!”
厉风沉默,似是不甘,片刻方轻轻颔首应了声“是!”
裴明兰心中稍安,收回了手。
宇文元桢在北疆那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又有宇文元墨为他训练亲卫队,他的御前侍卫中高手如云。
就裴明兰的了解,论单打独斗应该没有人能强得过厉风,但是只要三五人缠上来,厉风也绝对讨不了便宜!
她明白厉风的心情,对他来说,这是个绝佳难得的大好机会,他方才定是动了刺杀宇文元桢的心思。但是,想要成功,几乎不可能!
没有人比她更恨,恨那一对高高在上利用了她却又那般阴毒害了她的狗男女!此仇不报枉再世为人!
但她从来没想过用刺杀、暗杀这种方式,她要他们一点一点的失去他们千辛万苦得来的尊荣和高位!要他们陷入苦恼与烦愁,要他们百般煎熬!要他们最后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那,才是真正的报了仇!
厉风忽然起身离座,不知是出去平复心情还是什么。裴明兰没有吱声。
他素来一言九鼎,裴明兰不担心他会再次冲动。
“呵呵,鹰公子不介意在下坐这儿吧!”修竹般挺秀的身姿落座,坐在了她身旁原先厉风的位置上。
裴明兰偏头一看,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穆青云又来了!
她干笑了笑,冲他客气点点头:“公子随意!”
穆青云“呵呵”一声,睁大一双眼睛,只管一眨不眨、目不转睛的盯着裴明兰。
那双乌漆漆的瞳仁中满满都是探究与若有所思。
裴明兰从来不怕人看自己,从前在先帝以及众多嫔妃、皇室宗亲、贵夫人们面前她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坦然自若,然而此刻穆青云的目光,却让她如坐针毡。
那目光,仿佛要刺穿皮囊将她看穿。
“兄台,你这样盯着人看,会让人吃不消的!”裴明兰故作轻松的扶了扶面具笑道。
穆青云也“呵呵!”了两声稍稍收敛了目光,淡淡笑道:“我只是觉得鹰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这双眼睛,还有这气度容止,太像了!”
裴明兰笑笑挑眉:“是吗?不过在下应该不认识兄台!”
穆青云不置可否,笑道:“这个我知道!也就是像而已!我那位故人,是个女子,他与鹰兄除了皮囊,什么都像!”
裴明兰心中微僵,笑道:“兄台说话真是有趣!兄台又不曾见过我的皮囊,又怎么知道除了皮囊什么都像呢?”
穆青云又是一笑,一仰脖,姿态潇洒的饮尽了杯中酒,指节轻轻敲击着杯壁,偏头微笑道:“感觉!眼睛可以看错,但是感觉却不会!有的时候感觉到的可比看到的还要真实!鹰兄信吗?”
裴明兰手一抖,差点儿打翻面前席面上的酒!
她勉强笑了笑,“兄台这话新鲜,还真是——别具一格!”
穆青云还要说什么,厉风已经回来,“这位公子,对不住,这是在下的位置。”
穆青云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感到冰冷的煞意,分辨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穆青云只得起身,向裴明兰笑笑离开。
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袅袅而起,众人的喧嚣嬉笑渐渐低了下去,直至安静。
丹阳大长公主清脆如珠玉般的声音带着笑响起,一年一度的才艺比拼拉开了序幕。
先是做命题诗,每个人即时做一首署了名字交上去,由丹阳大长公主等挑选出其中最好的二十首,男女各十首。
之后这十人再进行才艺比拼,分别决出男女魁首。
众人一时都激动兴奋起来,交头接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特别是那些有几分才气、冲着魁首来的,更是心头狂跳。
丹阳大长公主与上方几位身份高贵的贵客说笑商量一阵,便命女官公布了题目:每人做一首海棠诗。
台上前方小高几上的紫铜香炉中随即插上了一支梦甜香,只待那香燃尽,便是收卷之时。
对于这种附庸风雅的事裴明兰自然不感兴趣,况且她工于心计、擅长权谋,于这诗词一道却是平平。此时心中好不悠闲,只等着胡乱描上几笔交差了事。
偏头看见厉风瞪着面前的雪浪宣纸,仿佛在凝神苦思,裴明兰“噗”的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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