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对他的感情,岑可宣心中却是越发模糊成一片,不知该如何对待。33一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便披散着头发,穿着宽大的白色绣花袍子在碧柳园内胡乱漫步,静谧的夜里,仿若一缕幽魂。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停在了白莫寅的房间门口。
房内依旧亮着微弱的灯火,昭示着主人还未入睡。她定定地望着那白色的窗纸,仿佛能透过它瞧见里面的人。气质出尘,从容淡雅,只在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蛊惑人心,令她失了方寸。
此刻月已挂上枝头,风清水寒,偶传来几声鸟鸣,似深藏于那繁枝密叶之后。已是深夜,实在不该徘徊于男子的房门之外,但她却依然敲了敲门,很轻,却足以在这寂静的夜里惊醒沉睡的人。片刻的静默后,听见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吧。”似月下一汪清水划过。
她迟疑片刻,随即缓缓推门而入。屋内点了灯盏,明灭的灯火因她进入时带进的风吹得微微晃动,滴落的蜡如泪水一般,烛光映在墙壁上摇摇曳曳。那个人手执书卷坐于案边,只穿了一身素白单衣,长发倾垂而下,有些湿润,想来是刚刚沐浴过,整个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岑可宣有一瞬间的失神,愣在原地没有说话,每一次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对这人多加提防的时候,就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撞见他这般静然安宁,无争无求的模样,令她无端放下所有的防备。
白莫寅放下书卷抬起头来,失笑道:“夜间风凉,傻瓜似的杵在门口做什么?”她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蹑手蹑脚进了屋,在他面前坐下,却没了声响。
“怎么了?”他看出了她的不同寻常,终于还是开口问起。
岑可宣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低声道:“有些睡不着。”话刚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浑身也开始发凉。
白莫寅便起身在屏风上取来一件披风,拢在她身上仔细系好。她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任由他动作,眼睛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发愣。红窗残月,树影横斜,屋外凉风吹得窗纸哗哗响,屋内两人却谁也没有说话,绣花袍子被遮盖住,拢了披风衬得岑可宣瘦弱的身子越发娇身前的那双手绕着细长的丝带儿,稳稳妥妥在她颈下打了个紧致的结。
她还未说话,那人却搂过她的肩膀挨着她坐下,将她稍微圈在了怀里。原本冰凉的身子渐渐温暖,岑可宣一时有些愣,却感觉到他用下巴抵着自己的额头,轻声道:“身子都凉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说着手上稍稍收紧,似是想令她暖和些。
这举止极为亲密,对白莫寅而言并非常态,然而岑可宣有心事,只觉内心平静得可怕。
她急需一个答案,来确定自己的一片痴心并非愚蠢。
“有些事情,我很困惑。”她稍稍偏过头看他,烛光印照下,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眼睛柔和,眸子却漆黑幽深,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泽浅淡,甚至肤色也微微泛白,带上了一股触目惊心的冷寂色彩。
曾经只对他有个大概的印象,觉得气质极为出众,惊为天人,却从未曾有机会细细打量过他。然而如今这般看来,越发觉得与初见时的感觉全然不同了。
这是一个可冷漠,可温柔的人,然则他选择了用温柔的一面对待自己,又是为何?她望着那双眼睛,越发移不开分毫,却瞧见他眼中渐渐溢出笑意。
“正巧,我也有件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见他点头说道。
“白公子也会有为难的事情吗?”
白莫寅微微叹道:“这世上,谁没有几件烦心的事呢?”
岑可宣瞬间就沉默了,她微微垂下眸,注意到他今晚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烛火中,甚至隐约瞧见单薄白衣下隐约的伤痕。他曾经说,他在西域受过伤,原以为他这般细致讲究的模样,身上是不该带伤痕的。她望着那痕迹,欲伸手去掀开他的衣襟,却被他突然握住。
“可宣”他轻唤了她一声,也阻住了她的动作。岑可宣面上霎时烧红,小声辩解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白莫寅却一点点握紧岑可宣的手,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与你说,却不知如何告知你方才合适。”说到这里,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岑可宣一愣,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白公子有话一直想对我说?这又是何意?
他顿了顿,放缓声音道:“兴许你会怪我欺骗了你,不过”他说完迟疑了一下,看向岑可宣,眼神忽而变得沈甸甸的,似是在犹豫,又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自认识以来,岑可宣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向来极少为外物所动,今日这般实在很是奇怪!究竟有什么令他这般难以开口?他又是在迟疑什么?
这不同寻常的变化,令岑可宣无端开始忐忑即将面临的一切。脑中翻来覆去,却没有半点头绪,只想着他会说什么呢?他说欺骗了自己,又是欺骗了自己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他告诉我又是为何?是因为已经不介意我是否知晓了吗?
无数疑问和揣测纷纷而来,心跳加快之下,岑可宣竟猛然推开他,慌慌张张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地道:“我不该半夜来打扰白公子休息,眼下也该回去了。”说完不待他回应,便如逃离般匆匆离去,身上还裹着他房内的披风,一转身没了踪影。
白莫寅仍旧坐在原处,望着空荡荡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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