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晚不论如何收场,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饭后,出门找人的事还得继续。岑可宣一夜没睡好,眼睛泛红,起床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差点吓了一大跳,揉了好几下脸,才强打起精神命自己不再多想。然而出门看见林雨霏时,却见她精神抖擞,目光清明,视线相交间,竟还冲自己一笑,笑得可谓是坦坦荡荡,浑似昨夜的争执和不悦只是岑可宣午夜梦回的一个臆想。
两相比较,倒好像显得她矫情造作了。
这真是令人自惭形秽。
出门时一行四人,小武和岑可宣自是同行,范玉卿担心他们二人安危,便跟随一道去了,两人当然求之不得,而这最后一人则是林雨霏,用她的话说,“范玉卿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偏偏她一个千金小姐,武功徒有理论,过招不堪一击,独留客栈恐怕更加不妥,如此这般,只好带上她了。
更何况,林小姐还是一行人的大金主呢。
“昨日那位朋友怎不见了?”范玉卿迈出门槛时,四下一看,突然想起来昨日捡来的那人,询问时眼神落在了岑可宣身上。
“我……怎么知道?”既然涑兰不愿说,她也只能帮着装傻,无奈面对多次救过她的人,岑可宣竟然一时觉得愧疚,不敢直面他的目光。
范玉卿坦然一笑,解释道:“我只是瞧见他与你说了几句话,便想着你约莫知道些。倘若他安然无恙,自是来去皆可,就怕因我们,给他带来些不必要的危险。”
初见时分明彬彬有礼,离去连声道别都没有,一夜之间就那么消失无踪了,回想起昨日岑可宣遇见的黑衣人,个个杀意凛然,他心中担忧牵涉到无辜者,终究还是多问了一句。
然而从头到尾,分明是岑可宣招惹上的麻烦,可他却用了“我们”这个词,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有句话叫“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岑可宣脑中竟然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觉得此刻的状况用这句话形容再合适不过,当然,这个“君子”是谁,一目了然。虽只是不足为道的小事,小小的谎言亦不会对对方造成伤害,但双方的心思一对比,羞愧之感油然而生。
范玉卿不介意他们是否说了慌,也不介意岑可宣有所隐瞒,只是用一颗坦荡的心对待,问及涑兰去向时,并非质问,而是担心其安危。岑可宣心里暗自责怪了一下涑兰,脱口就道:“他死不了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是带了些怨气的。
说他死不了,倒确实是真的死不了,涑兰那家伙,本事可大了去了,哪用得着他们担心?
范玉卿点点头,虽仍存些许疑惑,却不再细问了。
“这小镇虽然地方不大,但格局颇为复杂,大大小小的巷子纵横交错,皆是用青石砖砌成,大小相同,形状无异,一般人过来极其容易迷路。”本以为是个拖后腿的大小姐,没想到对于定水镇却有十足的了解,林雨霏指引着路途道,“这镇上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将整个小镇从中心处分为西北,东南两部分。东南方向居住的人相对较多,那边有水源流过,西北这面地势偏高一些,建了不少寺庙古塔,香火却并不十分兴旺,除却一处明音寺。”
洛阳城的白马寺历史悠久,远近闻名,自是无人不知,而明音寺却更为隐晦幽闭,分明多年来香火鼎盛,门庭若市,却在外无人盛传,少有听闻,这其中据说有些许不便为外人道的因由。
林雨霏几乎每年都随母亲来明音寺上香,对这块自幼很是熟悉。相传明音寺中的牡丹花开得甚为华贵美丽,且又较洛阳城中的花期延后一些时日,于是,许多错过洛阳牡丹节的人,扼腕叹息之际,倘若有幸识得知情人,便会被当地的亲友转带到明音寺补上。
佛家讲究行善积德,不杀生,不作恶,寺庙里更是佛音缭绕,久久不绝,寒越以杀人为生,手染鲜血,对于佛门境地,又是否会退避三舍呢?认定他不会停留于寺庙内,岑可宣一行人便沿着小镇东南方向,挨个儿把客栈小巷找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这一寻,已是用了一天。
回去时个个精疲力尽,连小武和林雨霏相互之间的吵嘴,也偃旗息鼓,没了迹象,晚饭时两人各自埋头大吃,散去后草草入睡。到了第二日,寻找还得继续。街头巷尾找不到,便沿着水岸边的寺庙宝塔找去,那些或旧或新的建筑并不十分巍峨,却连绵不绝,数量惊人,一个小小的定水镇,竟然有一半的土地都献给了寺庙和佛像,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惊叹。他们沿着河岸而行,但见宝塔林立,一座座沿着地势逐渐变高,他们顺着地势蜿蜒而上,却发现行人并不多见,偶遇有僧人穿着灰色的僧袍低头扫地,他们逐一上前询问,其结果却依旧令人不甚满意。
多番询问无果,路也走了到了尽头。山势最高处,灰白的层层石梯上,明音寺三个字悬于头顶,字体大气素雅,带着禅林意境。
明音寺并非是此处最为高大巍峨的建筑,但因为地势最高,却平生出一份俯视众庙的姿态,显出些独领风骚的意味。传说这里曾有一位高僧坐镇,不仅禅学高深,武功也很是不凡。因而明音寺不仅香火旺盛,各路求武者亦时有到访。只是相传明音寺曾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惹上过些许是非,甚至一度被朝廷封锁,事故不断,因此名声极少外传。
“这便是最后一处了。”望着眼前依山而建的庙宇,岑可宣心情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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