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望着寒越,此刻两人都心知肚明,恐怕他们最后不得不双双困死在这里,困死在这个漆黑暗沉,没有出口的石道中。一时间,气氛显得格外寂静,甚至透了些死寂,寒越脸上依然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岑可宣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了,她猛然坐下身子,深吸一口气后,竟突然笑了起来。
“真没有想到,我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在不明不白,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在最猝不及防,毫无预兆的时候,死于一个无人问津,从不曾预料过的地方。
她捏紧了双手握成拳,又松开,深深呼吸,又放缓,这是她紧张慌乱时常有的表现,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她曾经常常害怕,怕哥哥岑子非一个人孤零零死去,死在僻静无人的树林,或某个破旧荒凉的宅院里,落叶凋零,寒鸦成片,他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世间,独独留下她一个人。
她心疼那个无人记挂的他,也心疼必须独自面对余生的自己。
倘若有朝一日,她是和哥哥一起离开的,只要哥哥牵着她的手,她想,她也许是不会害怕的。
“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倘若不问清楚,我死也不会甘心。”她突然说道。
寒越也已经背靠着墙壁坐下,单膝曲起,点点头道:“你说。”他的动作分明很是随意,但靠坐的姿势却并不如此,双腿并没有完全放松,身子也微微前倾,这是一个随时准备反击的防备姿态,不仅能快速起身,剑也放在触手可及之处。眼下情况,他当然不是在防备岑可宣,这不过是多年危险生涯养成的习惯,深入骨髓,极可能伴随其一生。
即便在最无知无觉时,他也自然而然做出了这等举动。
岑可宣此时便面对着这样的他。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枚麒麟血玉,你是如何得来的?”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她在意,她一定要确认清楚,这件事的重要程度甚至胜过她对死亡的恐惧。
寒越并没有立马回答她,他只是正好抬起手,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的伤仍旧不轻,神色很是疲惫,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畏惧。他稍微低下头,伸手从衣內掏出了那块玉佩,暗光润泽,幽红似血,他的手指在上面反复摸索着,似探索一片未知的领地。这玉佩实在算不上什么吉祥之物,但凡与它有所牵扯的人,细算起来都带上了数不尽的血腥,而寒越抚摸着这块玉,却有了不一样的情绪,神情也渐渐变得迷茫暗淡。
这玉佩自是从岑可宣身上抢来的,而同时丢失的另外一枚,仍旧不知所踪。
换作别的时候,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可眼下岑可宣却无心去追究,虽说是家传至宝,于她而言,不过是当年哥哥留给她的信物而已,且是唯一的。
一人一枚,就好似远在天边的两人,有了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令孤独无依的她获得些许安慰。但事到如今,这意义显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兴许认为死期将至,寒越难得开了口,如同陷入沉思般,他静默了须臾后缓声说道:“从我有记忆起,这玉便在我身上了。”
岑可宣心口一跳,不自觉紧了紧手心。
“那是差不多九年前的事了,我跌落悬崖,被一个猎户所救,自此不记得任何事情,身上除了有这玉佩,便再无其余东西。我便想,此物兴许与我的身世有关。”他转过脸来,露出一缕黯然气色:“然而直至今日,我走遍大江南北……”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去过江南的水乡,南海的岛屿,也去过北方的大漠,西域的雪山,仍旧未曾寻到他的亲人,未曾知晓他的身世。他只是麻木地流浪,麻木地行走,因而也麻木地夺取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兴许只有死后,我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是谁。”他喃喃说道。
岑可宣想象着他一个人走遍每一寸土地的艰辛和失落,心口细细密密开始发疼。她望着他的侧脸,以及那双漆黑中又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眼睛,眼眶忽然就泛起了潮水,似汹涌呼啸的大海,催使着她落泪不止。
她闭了闭眼,道:“其实我——”
话音突然停住,她偏头听去,远处的石道里传来轻巧快捷的脚步声。“他追来了!”寒越突然说道,上前拉着她急速起身,两人才刚刚站稳身子,那脚步声已经逼近,头顶忽现一片阴影,紧接着似疾风而至,一股强烈的掌力迎面袭来。
寒越猛然推开岑可宣,迎面挡住了那激烈的掌击,以剑对掌,內力比拼,强烈的震击令他不堪重负,嘴角又浸出了丝丝鲜血。
岑可宣吓得面色发白,空手便攻了上去,那刀柏峰瞬间松了手,身子一闪后倏忽来至她身前,直取她咽喉,岑可宣急急后退,袖中一舞,一片白色粉末如烟雾般迅速散开,吸附在对方的手腕上。这粉末乃是小武给她的毒药,有腐蚀作用,刀柏峰惊觉后撩开衣袖,已瞧见部分肌肤隐隐溃烂。
果不愧蚀骨消肌粉之名!岑可宣心头暗赞。
“雕虫小技!”刀柏峰冷哼一声,面色却很是难看。
岑可宣趁机跃出一丈远,拉起身旁的寒越便跑了起来,两人都带了伤,跑得并不快,一路跌跌撞撞只顾着向前,“那药粉根本无法伤他多少,我们需尽快甩开他,否则你我都无法保命。”
寒越的脚步突然停住,“你走吧,他是来找我的。”说着目光决绝地转身,似是打算独自留下来解决。岑可宣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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