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了未末时分,庆都就入宫了。
这位殿下自从三年前开始,因某次同高太后大吵一架后,就开始不常入宫走动。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二人是因何起了争执,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深究。
总之这位殿下日日遣人入宫来问太皇太后的安,可她自己,就是不再踏入宫门半步。
是以在今天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高太后闹了慈宁宫的日子里,庆都大长公主一进宫,该惊动的人,就都惊动了。
寿康宫中最先得了信儿,可是细问了一番后,奴才们只说是她自己递了牌子,慈宁宫直接发了话,就叫进宫来了。
高太后觉得事有不对,可是究竟哪里不妥,她一时也没法子分辨。
高令仪从慈宁宫出来,压根儿就没有回翊坤宫去,在寿康宫待了快一天了。
这会儿听说庆都大长公主进了宫,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脖子:“姑母,您说殿下进宫,会不会是为着早上的事儿啊?”
她们姑侄两个,在慈宁宫把老祖宗给气晕过去了这到了半下午,大长公主就进了宫。
高太后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她所知道的,是卫玉容她们几个带着胡媛去了一趟景仁宫,紧接着皇后就把胡媛变相给禁了足,而据她所知,皇后是叫了卫玉容入殿内去说话的。
之后卫玉容一人去了慈宁宫问安,前前后后根本就没差多少时间,庆都就递牌子入宫了
高太后反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按在一柄金如意上:“总觉得,跟景仁宫脱不了干系。”
高令仪啊了一声:“您说皇后吗?可是殿下进宫,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高太后白了她一眼,显然不太满意她的聒噪。
她叫吓了一跳,吐吐舌头,就不敢再问了。
高太后摆手吩咐身边儿喜鹊:“你去慈宁宫,告诉庆都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这里备下了茶点,要与她叙叙旧。”
喜鹊咬咬牙,应下声来,猫着腰出门去了。
主子决定的事儿,历来没有她们多嘴的份儿。
实际上要她说,早上主子带着贵主儿去慈宁宫,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妥了。
老祖宗虽然不干前朝政事,可名声威望总还是有的算了,想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延禧宫,前殿院中。
徐明惠和萧燕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石桌上放着一整套的白玉茶具,精致可人,茶壶上还雕有忍冬纹,看起来煞是好看。
萧燕华执盏呷了口茶汤的功夫,季兰已经脸色发白的疾步进来。
她搁下茶杯,抬眼扫她:“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叫人看笑话。”
季兰下意识的看了徐明惠一眼,忙又挪开了:“主子,庆都殿下入宫了。”
萧燕华眼珠子转了转,大眼眨了几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扬声反问她:“谁进宫了?”
“她说的是庆都殿下。”徐明惠在季兰开口前,先接过话来,回了她一声。
萧燕华拧眉看向她,总觉得,徐明惠猜到了什么似的。
从景仁宫出来后,她也不会自己的长春宫,跟着自己一路来了延禧宫。
萧燕华一双手置于石桌之下:“你猜到殿下会入宫?”
徐明惠抖抖肩:“猜到一半吧。”
“怎么会呢”萧燕华咕哝了一声,“殿下三年都没进宫了,今儿是怎么了”
“这有什么?”徐明惠高傲的昂着下巴,同她说,“老祖宗病倒了,叫人给气的,殿下得了信儿,能不进宫来吗?你与其揣摩着,殿下为什么会进宫,还不如想一想,殿下是如何知道的消息呢。”
是啊,深宫大院,宫门四闭,连她们这些禁庭中人,也只是知道老祖宗气厥了过去,可是究竟为什么,无人知晓。
宫外的庆都殿下,是如何得知老祖宗出事了的?
又是什么人,把这个消息给送出去的。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卫玉容。
刚得到消息时,卫玉容就怒容满面的亲自来了她的延禧宫,话也不多说,只说要把明妃好好惩戒一番。
她瞧着卫玉容的脸色,又想想胡媛那个人,再加上这大半个月来,元邑也的确如她当日所求的那样,不怎么同她亲近,她一时不忍拂了卫玉容的面子,就随着她一道了。
难道,真的是她?
萧燕华下意识的看向徐明惠:“昭妃这样气定神闲,猜到是谁了?”
“这宫里头啊,人心隔肚皮的。”徐明惠嗤一声,“我可猜不到。不过,也无外乎,景仁宫,储秀宫,慈宁宫,寿安堂,还有”还有乾清宫。
她的还有没说出口,可是萧燕华眼中却已经闪过了一抹了然。
元邑不是池中物,高太后压着他这么些年,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反抗打压的机会呢?
大陈历朝君王都头顶一个孝字,高太后气晕了老祖宗,传到朝臣耳朵里,就是一项大不是。
庆都公主府知道了消息,那卫国公府,便也知道了。
徐明惠看着她,咂舌叹道:“跟庆妃这样的聪明人讲话,真是省事儿的很呐,那我没说完的,你听明白了?”
“你想做什么?”萧燕华眯了眼,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闪了闪,“出了景仁宫你就来了我这里,现在说了这一车的话——你该不会,一直在等着殿下进宫吧?”
她似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蓦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徐明惠。
徐明惠不点头,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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