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情,我们决不会袖手旁观。市妇联有自己的常年法律顾问,能够为有需求的妇女同志提供法律援助。”杨主席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话筒,联系上了市法律顾问处的魏律师。
魏律师在电话那头回答,明天有个案子要开庭,她必须出庭答辩。后天是星期天,她答应大后天——也就是下周一帮白素珍写诉状。
听杨主席转达完魏律师的意思,白素珍千恩万谢,眼含热泪地离开了市妇联。
回到地区实验中学李艳红家里,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过晚饭,她才简单地向艳红夫妇陈述了这一天的曲折经历。
李艳红说,打官司肯定是件麻烦事,不光耗精力,还费钱。老话说的有,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王青松认为,汤正源律师的观点非常有道理,法律既要维护公平正义,同时也要维护社会稳定。这起房产纠纷案,如果白素珍败诉,一切可以照旧,生活按过去的轨迹向前运行,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判王厚义败诉,则会引出一系列的麻烦。比方最现实的问题,让王厚义一大家子人去哪儿安身?总不能让他们到露天里过日子吧!但是,根据历史事实和现行法律,胜券又在白素珍这一边,所以法院就扯出各种理由,不受理案件,索性拖着不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是抱着这种心态。事情不是到了非办不可的程度,他们是不会轻而易举地给你办事的。”王青松这样总结,“除非你上面的人,压着他们办,催着他们办,他们才有可能动一下。”
最后那句话给了白素珍一些启示。她记得汤正源似乎也阐述过类似的理论。
能够去“上面”找谁呢?她突然想到了好朋友冯婷婷。
冯婷婷就是“四清”运动期间在王李村住过队的那个女大学生。她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武汉工作,眼下是省司法厅某部门负责人。她老公官更大,是省人事厅副厅长。
因为王李村的那段渊源,白素珍一直与冯婷婷保持着联系,两人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次回湖北打官司,白素珍就是直接从保定到武汉,先到冯婷婷家里,把小女儿马颖托付给冯婷婷夫妻照看,自己只身一人先到孝天的。
能不能让冯婷婷和她老公帮忙敦促一下这个案子呢?想到这里,白素珍异常兴奋,整个晚上都在谋划着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乘车前往武汉。
见到冯婷婷,白素珍非常坦率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担心冯婷婷为难,她又补充道,如果感觉不妥,或者说这样做违犯原则,那就算了,只当她没说的。
“我也是黔驴技穷了,的确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白素珍无奈地说。
冯婷婷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公检法一般都是独立办案,比较忌讳外界的干预。不过,白素珍的要求,也算不上过分。因为当事人只是要求受理案件,属程序方面的问题,并不涉及案件审理的结果。
冯婷婷年轻时就嫉恶如仇,看不惯世间不平的事情。正是她主持办理了白素珍与王厚义的离婚案件,勒令王厚义离开王李村,回他的原籍潜江农场。如今,又路见不平,热心快肠的冯处长当然还是会拔刀相助的。她说自己与孝天市政法委的曹书记打过几次交道,算得上是个熟人。
冯婷婷的老公也很热情,说他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结识了孝天市的一个副市长。
他们夫妻二人分别给孝天市政法委苏书记和那个副市长写了一封信,交给白素珍。
在找人的策略上,冯婷婷建议白素珍先去找曹书记,如果曹书记不愿意出面,或者说没有能够把事情办成,再去找副市长。
“这是锦囊妙计,千万要记住哦。”冯婷婷笑着嘱咐道,“找人办事,并不一定找的人越多越好。人找多了,有时反而会事与愿违。被找的人如果知道你同时找了其他的人,就会产生依赖思想,等着别人去办事,他坐享其成。或者觉得你不信任他,怀疑他的办事能力,索性就不给你办事了。所以,我们给你的两封信,切不要同时出手。”
白素珍不住地点头。她一个普通工人,哪里知道这些门道啊!
星期一早晨,白素珍七点钟不到就起了床。
她洗漱完毕,拎起手提包,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李艳红的家门。
在街上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烧饼,她一边啃,一边急匆匆地赶往市法律顾问处。——魏律师约好今天帮她写诉状的。
八点钟上班,律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踩着钟点到。汤正源也走进了他的主任室,只剩下魏律师没有来。
白素珍坐在魏律师的座位了,左等右等,不见她的身影。
一直等到八点半,还是不见魏律师,却等来了魏律师的老公。
原来魏律师病了,她老公是来向汤正源主任请假的。
真倒霉!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白素珍非常懊恼。
想到魏律师素昧平生,就那么热情地答应帮她写诉状,白素珍到街上买了两个水果罐头,跟着魏律师的老公一起前去探望。
魏律师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她正发着高烧,说话有气无力的。
听过白素珍的陈述,魏律师说自己一天两天恐怕难得上班,建议她去找汤正源主任商量,重新安排个律师帮她写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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