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感到痛苦,他在这个儿子面前从来不是严父,现在要板起脸来一味用威严强压着他听话,他做不到,也舍不得……
“你就是本宫生的,是本宫的儿子!”
这一声语,是闻讯赶来的汪皇后发出来的,过于尖利以至于失去了国母所应当有的从容宽宏,汪皇后浑然不觉,只是踉跄着跑进来,一把将朱英榕死死抱住,然后直起脖子向皇帝道:“皇上,钱氏胆大妄为,竟敢使人离间本宫与太子的母子恩情,皇上务必要替我做主,将钱氏幽禁冷宫,永生永世不许她再出来!”
朱英榕茫然蜷缩在她的怀抱里,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是汪皇后将他抱得太紧了,让他不适,还是听见钱嫔要被幽禁,心里泛上来的寒气。
他很少见到钱嫔,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钱嫔是父皇的妃嫔,他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好像,有些征兆从一开始就有了。
因为汪皇后的严密保护,他几乎没有和钱嫔说过话,但不知为何,他这时候一想,父皇那几个妃嫔里,他对钱嫔印象最深,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每次偶然见到他,都堆出满脸的笑意——不,不是堆,她就是真的那么笑,好像看见他就是件世上最开心最幸运的事情一样,哪怕不能近前,她都心满意足。
朱英榕因此对钱嫔印象很好,他感觉得出钱嫔不是想来巴结他,他有时候都想她是不是该上来跟他说话了,但她没有,遥遥地看他一眼,又走了。
这些记忆散在各个角落里,从前他从未在意过,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些记忆,但在汪皇后的怀抱里,他忽然将这一切都想了起来。
汪皇后终于放开了他。
因为皇帝终于同意了她,要去审问钱嫔。
光天化日之下“诽谤”太子身世不是件小事,虽然因皇帝所知及时,消息没传到前朝去,但后宫范围内,恐怕是无法封锁住了,这种情况下,必然要审,要查,要有人付出代价,给这件事交待。
皇帝心爱汪皇后,后宫其余妃嫔不多,钱氏刚进宫不过是个宫女,从有孕之后,不但升为嫔位,还单独居住了一宫——当然,在汪皇后的干涉下,是离坤宁宫最远的一处宫所。
钱嫔从长宁宫被召来。
朱英榕已经被带走了,在皇帝的劝说之下,加之汪皇后自己也不怎么放心,便暂且一起回去了坤宁宫,先安抚朱英榕。
皇帝遣退众人后,亲自审问,钱嫔坚不肯认。
“皇上,此事绝非妾身所为,妾身进宫时便已向皇上发过誓,只要能偶尔看大郎一眼,绝无他求。何况蒙皇上垂怜,妾身如今又有了二郎,只一心以抚养二郎为念,怎会无端挑起这种风波?”
皇帝沉默一会,道:“你不恨皇后吗?”
钱嫔眼中刹时放出光亮,那是抑制不住的愤懑,但片刻之后,那光亮渐渐熄了下去,她跪地苦笑道:“我说一点也不恨,皇上也不会相信。但是皇上,我即便恨皇后,大郎是我亲生的骨肉,我为他回宫,拼了必死的心,又怎么忍心做一点有害于他的事情?皇后对我不起,可是对大郎无可挑剔,就是亲娘,也不过做到如此了,我有眼睛,看得见。”
“我这么贸贸然使人去大郎面前嚷破身世,谁不疑猜是我干的?大郎这个年纪,懂了一点事,又不十分懂事,听到这种话,心里有煎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排解。请皇上三思,于我,于大郎,都无一点好处的事,我怎么会去做呢?”
☆、第 117 章
坤宁宫。
“娘娘。”
有宫人进来, 欲言又止。
汪皇后原正揽着呆呆的朱英榕坐在西次间的炕上,抬头看了一眼会意,站起来往外走,刚举步又回头, 叮嘱道:“好好陪着太子。”
一直垂手默然侍立在旁的木诚忙躬身应道:“是。”
汪皇后领着宫人回到了自己的宫室,一坐下就立刻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宫人有点紧张:“娘娘,皇上派人去查那个自尽宫人的底细了。”
汪皇后不耐烦地皱了眉:“这有什么好查的, 除了钱氏那个贱人,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宫人不敢应声。
汪皇后想到钱嫔已被召到乾清宫问罪,勉强平了平气, 道:“算了, 查一下也好, 把钱氏的罪定瓷实了,让她再也没法到皇上面前装可怜。哼,都怪本宫当年心慈手软,惯出这个心腹大患来!”
汪皇后虽得圣心,但她是硬生生把元后挤下去了才上的位,毕竟不如元后堂正光明,越是缺的, 越是想找补,因此日常很要脸面,不论心里怎么恨毒钱嫔,面上很少说出来,哪怕在自己宫里也不例外, 这一遭,算是用词最重的了。
宫人这个时候很该附和或是解劝两句,但她却仍未出声,而且连呼吸都放轻了。
汪皇后终于意识到不对,心下一咯噔,问道:“皇上怎么处置钱氏那个贱人的?”
“……”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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